维也纳国际会议中心广场。 铅灰色的天空。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压抑的天光。 黑色别克车。车窗缝隙后杀手A和b鹰隼般的眼睛。 旋转门打开。穿着灰色西装、夹着公文包的孙鸿远沉稳走出。 杀手A按住耳麦,声音僵硬:“boss!the target was shot!” 西北方向,陈旧写字楼天台边缘,那个高大身影迅捷转身、隐入楼梯间阴影的瞬间! 那个背影!那个烙印在他灵魂深处、与父亲江卫国年轻时的背影高度重合的轮廓!
“父亲!江卫国!”江宅在灵魂深处无声地呐喊,所有的疑问、恐惧、求证欲,都浓缩在这两个名字之中!
嗡——! 他掌中那台笨重的“大哥大”突然震动起来!机身散发出温热的触感,顶部那根短小的银色天线顶端,亮起一点极其微弱、却稳定闪烁的幽蓝色光芒!
粗糙的单色液晶屏幕上,原本空白的界面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串极其冗长、复杂、由无数不规则符号和数字混合而成的“号码”开始疯狂地滚动、跳动、组合!这串号码完全不符合地球上任何已知的通讯编码规则,充满了混乱与难以理解的逻辑,仿佛是从时空乱流中强行捕捉到的、一段扭曲的频率!
几秒钟后,跳动的字符猛地定格!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诡异莫名的号码: 【Ψ-Δ7#Kappa-Ω∑-∮-2025-0613-14:28:05-VIE】
江宅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就是这个!他死死盯着那串神秘莫测的号码,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那个唯一的、绿色的通话按钮!
滋…滋滋啦啦… 听筒里瞬间传来剧烈的、如同无数砂纸摩擦的刺耳电流噪音!这噪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中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如同鬼魅低语般的杂音碎片,仿佛信号在穿越无数时空乱流和维度屏障时被疯狂撕扯、干扰!
江宅强忍着不适,将听筒死死按在耳边,每一个细胞都在紧张地等待。
一秒…两秒…五秒…
就在他以为连接失败、巨大的失望即将淹没他的时候——
滋啦…咔! 电流噪音骤然减弱!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疲惫和高度警惕的男性嗓音,穿透了重重时空的干扰,清晰地、却又如同隔着厚重毛玻璃般模糊地传了出来:“喂?你是谁?”
轰——!!!!
江宅的脑海如同被亿万伏特的雷霆同时击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虽然声音因为时空干扰而有些失真,虽然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属于职业杀手的冰冷戒备和沙哑疲惫…但那声音的底色!那隐藏在坚硬外壳下的、属于血脉深处的熟悉频率!
是父亲!绝对是父亲!江卫国!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剧痛伴随着彻骨的冰寒!照片上年轻父亲冷硬的面容,与记忆中父亲沉默疲惫的身影,在这一刻被这通跨越时空的电话强行重叠!荒谬绝伦的猜想,竟被这冰冷的现实瞬间证实!
江宅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铅块堵死,窒息感汹涌而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说话!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个频率?!”听筒里,江卫国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凌厉、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刀锋般的杀意!显然,这个被《时空涟漪》终端捕捉到的“号码”,其保密等级极高!绝非寻常!
这冰冷的质问如同鞭子抽醒了江宅!时间!他只有一分钟!不,可能更短!他必须传达最关键的信息!他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挣脱出来,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将声音挤压成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刻意压低、扭曲的机械合成音——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伪装:
“听着!”江宅的声音透过终端,传达到维也纳的天台上,变成了冰冷无情的电子音,“东南方位!黑色别克轿车!车牌尾号…看不清…里面两个目标!是冲孙鸿远来的!立刻确认!”他将杀手A和b的位置信息,以最简洁、最急促的方式吼了出来!他不敢提杀手组织,不敢提密钥,只敢说出最直接的威胁!
电话那头,陷入了极短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宅能想象到,此刻在天台上,江卫国一定猛地举起了高倍望远镜,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他所描述的方位!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 听筒里再次传来江卫国的声音。那声音里的警惕和杀意似乎并未减少,但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惊疑与凝重。显然,他通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别克车里那两个身影!他认出了他们!
“谢了。”两个字,低沉、短促,如同金属碰撞。没有疑问,没有追问信息来源,只有一种职业性的、冰冷的确认和…一丝潜藏的、被截胡计划被打断的恼怒?
就在“谢了”二字落下的瞬间!
滋啦——!!!! 一阵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恐怖电流噪音如同海啸般从听筒里爆发出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时空的干扰达到了顶峰!通话被强行切断!
“嘟…嘟…嘟…” 忙音响起,冰冷而空洞。
江宅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手中的“大哥大”变得冰冷刺骨。通话结束了。只有不到三十秒。
但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父亲那一声冰冷如铁的“谢了”! 他看到了!在灵魂的视野里,随着那声“谢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画面碎片被强行灌输进来,如同终端的最后馈赠——
2025年维也纳,西北写字楼天台。 风卷起尘土。江卫国穿着深灰色的不起眼工装,整个人如同融入了天台水泥的阴影里。他刚刚放下那部同样造型古怪的加密通讯器,眉头紧锁,眼中寒光闪烁。 他猛地单膝跪地,动作迅捷如猎豹,重新架起了那支伪装布下的狙击步枪!枪身线条流畅而致命,散发着金属的幽光。他的脸颊紧贴上冰冷的枪托,那只扣在扳机护圈上的右手食指纹丝不动。 透过高倍瞄准镜,他冰冷的视线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牢牢地钉在了远处国际会议中心门口——孙鸿远夹着公文包,正从旋转门内走出,步伐沉稳,浑然不知死神已至!而他走向的方向,正是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别克轿车! 瞄准镜的十字线,如同死神的标尺,稳稳地压在了孙鸿远西装左胸心脏的位置! 江卫国的呼吸变得极其悠长、缓慢、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在积蓄着毁灭的力量。他的食指,开始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稳定而坚决地向后施加压力… 那是击发的前奏!肌肉在高度专注下绷紧的线条,在瞄准镜的反光中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