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孤营第六日：归人终至，寒帐逢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军营的帐篷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雨寒气。沈砚之在混沌中隐约感觉到一丝暖意，却被手臂上钻心的疼痛拉回意识——伤口已经肿得像馒头，发黑的纱布和皮肉黏在一起，稍微一动，就疼得他浑身发抖，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意识快要再次沉下去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亲兵恭敬的问候：“将军，您回来了！”
“沈砚之的帐篷在哪？带我过去。”
是陆承骁的声音！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沈砚之混沌的意识。他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枕边的铜钱。
帐帘被掀开，陆承骁快步走了进来。刚踏入帐内，他就皱紧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脓血异味，地上还留着之前稀粥泼洒的痕迹，而蜷缩在床角的沈砚之，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手臂上的纱布发黑发硬，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砚之！”陆承骁的心瞬间揪紧，快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沈砚之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微弱的脉搏，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慌。
他转头对着帐外厉声喊道：“快！把军医带过来！再拿干净的纱布和伤药！动作快点！”
帐外的亲兵不敢耽搁，立刻飞奔着去找军医。陆承骁轻轻扶起沈砚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看着沈砚之手臂上发黑的伤口，眼底满是心疼和自责——他不该把沈砚之一个人留在军营这么久，不该让他受这么多苦。
“砚之，我回来了，你别怕，军医马上就到，你会没事的。”陆承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用袖口轻轻擦去沈砚之脸上的冷汗，“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沈砚之在他怀里，隐约听到陆承骁的声音，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陆承骁的脸渐渐清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又凉又涩。
“你……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发疼。
“我回来了，我再也不把你一个人留下了。”陆承骁紧紧抱着他，感受着怀里人微弱的体温，心里的自责越来越深，“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找你父母，然后回小院，再也不分开了。”
就在这时，军医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陆承骁连忙扶着沈砚之躺下，让军医为他处理伤口。军医解开沈砚之手臂上的纱布，看到伤口发黑化脓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将军，这位公子的伤口感染得很严重，再晚一点，恐怕就要截肢了。”
陆承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看着军医，语气严肃：“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的伤，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军需处拿，要是治不好他，你也不用待在军营里了。”
军医不敢怠慢，立刻拿出工具，开始为沈砚之清理伤口。清理伤口的过程很疼，沈砚之疼得浑身发抖，却紧紧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陆承骁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用眼神给他鼓励：“砚之，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忍一忍。”
沈砚之看着陆承骁担忧的眼神，心里突然就不那么疼了。他知道，陆承骁回来了，他再也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些冷遇和痛苦了。他紧紧回握住陆承骁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像是抓住了久违的温暖。
伤口清理完后，军医为沈砚之敷上了最好的伤药，又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陆承骁看着沈砚之苍白的脸，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又让亲兵去熬一碗热粥，叮嘱一定要熬得软烂一些。
亲兵很快就把热粥端了过来。陆承骁亲自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喂给沈砚之。热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一点点驱散了沈砚之身上的寒气，也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慢点喝，别烫着。”陆承骁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是宠溺，“等你好一点，我再让炊事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沈砚之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粥，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因为温暖和感动。他知道，从陆承骁回来的这一刻起，他在这座冰冷军营里的苦难，终于结束了。
喝完粥后，沈砚之的精神好了一些，却还是很疲惫。陆承骁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沈砚之看着陆承骁，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连日来的痛苦和疲惫，让他睡得很沉。陆承骁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再也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帐外的阳光越来越暖，透过帐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沈砚之的脸上，也落在陆承骁的身上。这一刻，帐内的寒意被彻底驱散，只剩下满满的温暖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