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又和张婶客气两句,才走出张家院子,就遇见了夏夜和苏家兄妹。
他急忙小跑过来,接过夏浅怀里的精米。
“姐,哪里来的米啊?”
“张叔张婶给的年礼。”
“年礼?这么多!”
夏夜也很是惊诧,俯在夏浅耳边轻声蛐蛐。
“真不容易啊,姐,张婶这是转性了吗?竟然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米,而且还是精米!”
“小夜,别这么说,张婶之所以这般精细,也是因为过了太多苦日子的缘故,都不容易,多多体谅吧。”
一想到刚刚饭桌上,张叔张婶自己吃野菜馍馍,却给觅荷和耀祖吃白面馍馍,她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毕竟……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她见过太多太多重男轻女的家庭了!
饶是张婶性子再不好,但有一点让她很欣赏,也很佩服。
那就是……
她很爱她的孩子,而且,一直在尽她所能地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日子过的再清贫也没有像其他人家一样,把女儿卖了去做童养媳,等郎妹!
尽管张觅荷在外面未婚生子,带着孩子住回娘家,也依旧没有改变张婶对她的疼爱。
为她善后,帮她带娃……
这一点,莫说在这个名声至上的朝代,便是后世,恐怕也没有几个父母能做的这么好。
多的是女儿离婚带娃回家后,被娘家人各种嫌弃的……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轻声规劝小夜。
“有些事情你还小,接触不到,不然你会发现,或许同样的境遇,我们做的还不如别人。
更何况……吃人嘴短,既然收了人家的米,以后可就不能说人家不好了!”
她浅笑地点了点夏夜的脑袋,夏夜嬉笑着颔首应下。
“好,我知道了,我只跟姐说!对了,姐,这一兜大米,有多少斤啊?”
“嗯……得有几十斤吧。”
“行,我知道了,明个我去镇上割刀肉送去还礼。”
夏浅欣慰地看向他,不吝夸赞。
“我们小夜可以啊,都懂得还礼了!”
“那是!姐你是不知道,在军营的时候,我姐夫都是怎么整治我的!
一句话说错了,就罚我在雪地里扎马步,做深蹲;
与人争执了,也从来都不向着我,对方跑十圈,都不带让我跑九圈半的!
也不知道姐夫有没有把我当成家里人……”
他故作委屈地向夏浅告状,本想让夏浅帮他讲讲情。
却不想,夏浅并不觉得谢凉做的不对,还帮谢凉严厉批评了夏夜!
“小夜,你别忘了,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跟你姐夫进军营是要去帮他的。
若是还仗着亲缘关系给你姐夫找麻烦,那你干脆不要去了。”
“我没有给姐夫找麻烦,我也不敢啊……”
夏夜低声呢喃着,看上去更加委屈了。
夏浅摸了摸他的肩膀,温声劝解。
“小夜,不知道你姐夫有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嗯?什么话?”
“你姐夫说……他小时候,他父亲从不会因为他姓谢就宽纵他,反而对他比寻常将士要严厉得多!
因为,上了战场,主将的亲友更容易成为敌人集火的目标。
比别人遇见危险,甚至被俘虏的可能性也更大。”
夏夜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而后倏地抬起脑袋,亮了眼眸。
“我明白了,姐!我以后不会再希望我姐夫偏袒我了,我也会好好练箭,保护姐夫的。”
“嗯,我就知道小夜能想通。”
夏浅揉了揉他的额发,带着他进了院子。
“走吧,进去煮饺子吃了。”
饺子端上桌,他面露疑惑。
“诶?姐,你不说要做炸鸡吃嘛!鸡呢?”
“早上就吃炸鸡,不腻吗?先吃饺子,晚上再吃鸡腿。”
夏浅给几人发着碗筷。
谢凉替她说话,嗔怪夏夜。
“军营中……”
“军营中可没人在乎你的喜好!知道啦,姐夫,天天念,念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抢答到,调皮地冲着谢凉吐了吐舌头,被夏浅用筷子敲了脑袋。
“怎么和你姐夫说话呢?”
谢凉有夏浅撑腰,面上不动声色地喝着热汤,实则暗爽地勾起了嘴角,得意不已。
夏夜委屈地揉着脑袋,低声控诉。
“我不服,姐,你偏心!我也就在家敢和姐夫耍一耍横了,在军营我见他都要毕恭毕敬地行礼的……”
“那是自然,你姐夫在军中是将军,自然要有威信了。”
苏辰也低笑着在旁附和。
“是啊,即便是路大哥,每次见了谢大哥也要跪地行礼的。”
“那我这不是在家嘛?”
“在家也要注意,万一养成习惯了怎么办?”
夏浅给夏夜夹了两个饺子,玩笑假嗔。
夏夜也配合地大叫不服。
“你们都向着姐夫说话,我好可怜啊,还是苏苏好,从来都不偏心。”
他轻轻捏了捏苏苏的小肉脸,逗得苏苏咯咯直笑。
谢凉见状,放下汤碗,郑重其事地宣布。
“家里随你胡闹,但若是在军中,以下犯上可是要挨板子的!”
一听说打板子,夏夜动作一顿,脊背发凉。
讪讪地松开苏苏的小脸,老老实实地伏案吃饭,再不多说一句话了。
夏浅与苏辰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也不再多说。
饭后,夏夜和谢凉去了军中,苏辰和苏苏温书。
夏浅正在厨房腌制着鸡腿,准备晚上的炸鸡工作,秦欢便百无聊赖地登了门。
一进屋就无精打采地往椅子上一瘫,唉声叹气,让夏浅好生奇怪。
“这是怎么了?”
“闲得发慌啊……什么时候才能开业卖羊汤啊?”
“怎么着也得过了十五吧,咋了,手里没钱了?”
夏浅一边洗手,一边询问,秦欢烦闷地摇了摇头。
“没有……阿川今日就去军营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待不住!”
“梁伯川也去军营了啊?”
“嗯,他就是看到谢凉去了,才坐不住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