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的卧室门虚掩着,均匀的呼吸声像细碎的风穿过窗棂,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律。
听着解雨臣均匀的呼吸声,黑眼镜才靠着沙发扶手放松了下来,他离解雨臣近一点,心里就能安稳一点。
他没去客房,就坐在能望见卧室门口的位置,黑眼镜望着那扇门,嘴角不自觉勾了勾,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的花儿爷终于睡着了,倦意随之席卷而来,呼吸渐渐与卧室里的节奏同步。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解雨臣是被一股浓郁的香气勾醒的,不是平日里家里福伯做的精致早点味道,带着点烟火气的醇厚,竟意外地勾人食欲。
福伯他给放假了,现在整个老宅只有他和黑眼镜两个人。
他揉了揉眼睛,昨晚的紧张氛围似乎散得差不多了。
起身换了件简约的粉色衬衫,袖口挽到白皙的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一条白色西装裤衬托花儿爷的腿更加修长。
下楼时,香味愈发清晰,煎蛋的焦香混着牛奶的甜香,还有面包烘烤后的麦香,交织成一股温暖的气息。
餐桌已经收拾妥当,白瓷盘里躺着两枚煎蛋,边缘微焦,蛋黄是恰到好处的溏心,旁边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而厨房门口,黑眼镜正背对着他站着,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件黑色外套,袖子随意地卷着,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调子轻快,和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重合,又多了几分烟火气。
早餐机发出轻微的嗡鸣,黑眼镜盯着里面慢慢鼓起的面包,手指还跟着哼的调子轻轻打着节拍。
直到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才回过头,眼神黏在解雨臣的脸上,语气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花儿爷,睡好了?”
他笑着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早餐机,
“再等两分钟,面包就好了,马上能吃早饭。”
解雨臣走到餐桌旁坐下,指尖碰到温热的牛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他看了眼桌上的煎蛋,卖相居然不错,比福伯做的还要周正。
只是心里的疑惑没压下去,黑眼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看不出来,挺贤惠啊。”
解雨臣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熨帖得很,但语气还是带着点没睡醒的疏离,
“还有,你做这些干什么?”
黑眼镜正好关掉早餐机,取出两片烤得金黄的面包,抹上一层薄薄的草莓酱,端到解雨臣面前,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得更自在了:
“能为花儿爷效劳是我的荣幸,再说总不能让花儿爷饿肚子处理公事。”
解雨臣咬了一口面包,麦香混合着酸甜的果酱在嘴里化开,味道确实不错,但他还是皱了皱眉。
他太了解黑眼镜了,这家伙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尤其是在夜莺组织屡次出现之后。
“一会儿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去堂口。”
黑眼镜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也拿起一片面包,慢悠悠地吃着,语气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会儿去买瓶水”一样简单。
解雨臣刚咬下去的面包差点没咽下去,他抬眼看向黑眼镜,没好气地问道:
“你干嘛去解家堂口?”
黑眼镜脸上的笑容不变,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的面包,拿起纸巾擦了擦解雨臣的嘴角,认真的看向解雨臣,语气里的随意少了几分,多了些认真:
“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怕夜莺组织的人……”
“黑瞎子,”
解雨臣放下手里的牛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夜莺组织我没放在眼里,我自己能处理。你管好自己就行。”
他相信黑眼镜的能力,他只是不想让黑眼镜也陷入危险。
黑眼镜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拒绝,拿起桌上的煎蛋,轻轻推到解雨臣面前:
“多吃点,你太瘦了,我一只胳膊就把你抱起来了。”
他顿了顿,没管解雨臣气鼓鼓的样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到了堂口你忙你的,我只要看到你就行。”
解雨臣还要反驳,却被黑眼镜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夜莺组织的手段,我比你清楚。”
黑眼镜的声音低了些,墨镜后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们的目标是想摧毁我在乎的人,我不能让你陷于危险之中。”
黑眼镜说得轻描淡写,
“枭这个人很疯狂,我不敢保证他还会做什么,我在你身边起码能让我知道你的处境。”
解雨臣沉默了。
“他们不会在我的地盘乱来,北京城也不是他一个境外组织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
“花儿爷,”
黑眼镜笑了笑,伸手敲了敲桌面,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夜莺组织的目标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最在意的就是你,我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你去哪,我就去哪,没得商量。”
解雨臣看着黑眼镜,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语气里的坚定,却让他无法反驳。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下地倒斗,还是应对堂口的危机,黑眼镜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看似吊儿郎当,却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早餐机的余温还在,桌上的牛奶冒着袅袅热气,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解雨臣没再说话,拿起桌上的煎蛋,慢慢吃了起来。
溏心的蛋黄流出来,裹着蛋液的香气,温暖了整个清晨。
黑眼镜见他没再拒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拿起一片面包,抹上果酱递过去:
“再吃点,一会儿去堂口,估计有的忙了。”
解雨臣没接,却说道:
“堂口规矩多,你跟着我进去,不许乱说话,不许瞎逛。”
“得嘞,花儿爷您说了算。”
黑眼镜立刻应下来,语气里带着雀跃,像是得到了赏赐的孩子。
车子驶往解家堂口的方向,一路上,解雨臣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车子停在解家堂口门口,青砖灰瓦的建筑庄严肃穆,门口的守卫看到解雨臣,立刻站直了身子行礼。
当他们看到跟在解雨臣身后的黑眼镜时,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没人敢多问。
黑眼镜跟在解雨臣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有人好奇地打量着黑眼镜,窃窃私语着。
解雨臣听到了,却没回头,只是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主厅。
“花儿爷,您来了。”
管事的钟叔迎了上来,看到黑眼镜时,愣了一下,
“这位是?”
“我的朋友,跟着我来看看。”
解雨臣淡淡说道,
“让他跟着我就行,不用管他。”
钟叔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问,点了点头,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
主厅里的人都在偷偷打量黑眼镜,议论声不绝于耳。
黑眼镜却毫不在意,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站着,时不时看向解雨臣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守护。
解雨臣坐在主位上,处理着堂口的事务,语气沉稳,条理清晰。
忙碌间,他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黑眼镜,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扬起嘴角,冲他比了个口型:
“放心。”
解雨臣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低下头,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他知道,从今天起,身边都会多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或许吊儿郎当,或许玩世不恭,但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为他遮风挡雨,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