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感,崔韶仪惊讶地抬头,却看见是越欢将那人手中的匕首踢飞,又三下五除二将人打晕捆了起来。
“越欢!”崔韶仪有些欣喜地叫着,又有些担忧地说,“我不是让你守在母亲那边吗?你怎么过来了?”
越欢看着地上的刺客,紧张地问崔韶仪:“小姐可有受伤?夫人那边侍卫众多,奴婢实在放心不下你便赶了过来,幸好是赶上了,不然我的皮都得被剥下来吧……”
最后一句她是小声嘟囔着说的,因此崔韶仪没有听清。
崔太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怒道:“外面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二丫头,你没事吧?”她环视了一下身边,崔家姐妹俩脸色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这时候真正是萧玄泽身边的人来了,越欢却低头不敢看。
她低头的动作太过明显,连崔韶仪都注意到了,眯了眯眼。
这个人崔韶仪也认识,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名叫邬回,正是羽林卫的首领。
那叫邬回的将领对着太后拱手:“让太后娘娘受惊了,陛下已无大碍,特命臣来回禀太后。”
崔太后急着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邬回恭敬答道:“太后娘娘切勿忧心,就是几个刺客混入了猎场之中,幸而羽林卫提起防范,他们刚准备动手就被抓住了。”
想了想他又道:“陛下如今在猎场东看台那边坐镇,太后娘娘可要过去?”
崔太后点点头,转头对着崔氏姐妹道:“你二人也随我一同去吧。”
经过了方才的惊吓,姐妹二人脸上的苍白还未散去,还是崔韶仪定了定心神先向崔太后点点头。
等一群人赶到东看台,就看见萧玄泽满身戾气地坐在高台上,台下中间跪着几个黑衣人,有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了。周围的臣子们大气也不敢出,似乎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想必这就是那刺客了,崔韶仪心想,加上方才刺杀太后的那几个人,这次竟然整整出动了十来个人进行刺杀,如此大的阵仗……
萧玄泽面上并无表情,只是周围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佳。
见到崔太后来了,他一怔便起身。
“母后来了,让母后受惊了。”
崔太后摇摇头,看着他道:“无妨,皇儿可查出什么了?”
萧玄泽狠厉的眼神扫过底下众人,转眼又换上平日里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孤已让人去查了这群人的底细……竟都是些江湖上的小喽啰,拿钱办事的。这倒是奇了……”
刺杀皇帝与太后这样的大事,派了许多功夫不入流的江湖边缘人物来,这倒是一件奇事。
崔韶仪思虑片刻,道:“陛下,方才太后娘娘那儿的刺客也一并被押过来了。依臣女看,那几人的打扮倒是与台上这几人不太一样。”
萧玄泽这时候仿佛才注意到崔韶仪,点点头道:“崔小姐可有受伤?”
崔太后笑眯眯地开口:“方才那贼人上来的时候,她们姐妹俩倒是一直守着哀家,韶仪更是要上来为我挡剑,如此忠心,皇儿可要好好赏赐她们。”
萧玄泽点头:“这是自然。”
他回头命人将刺杀太后的那几个人提了上来,这几个人果然与台上方才那几人不太一样。
最开始的那一批人形容猥琐,不像是专业的杀手,而这几个被压着跪下的时候也是身形挺拔,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
萧玄泽于上首坐下,淡淡开口:“说说吧,说出来还能留个全尸。”
为首的那人冷笑道:“陛下倒是仁慈,却不知太后娘娘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
崔韶仪蹙眉,感觉事态发展有些变化,这刺杀不像是冲着皇帝太后去的,倒像是冲着崔太后——或者说,崔太后背后的崔家去的。
但此刻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开口,她只能静静等待。
萧玄泽面上并无变化,像是早已料到。
“孤倒不知,太后做了什么?”
那男子满脸冷意,嗤笑道:“陛下以为是谁收买了我们,就是台上这位太后娘娘!她让崔家人给了我们兄弟一笔钱,小弟那几个就去刺杀你,又让我们几个装作刺杀她的样子!”
崔太后又惊又怒,她何时做过这样的事,但这男子一定要攀咬,她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听见那人话头里扯到崔家,崔韶仪就知道此事不好了。
但朝臣皆在,都听见了那人口中的话。崔韶仪环视周围,看见崔家众人已经跪在地上,其他人神色各异,知道这件事必须就在这里解决才行。
她突然跪下道:“陛下,可否容臣女问他几句。”
萧玄泽面上冷冷,绷紧了脸点了点头。
崔韶仪没带上嘴最灵活的月霜,崔华漪也是个柔弱性子,她深知此刻只能靠自己。
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崔韶仪镇定道:“你说,是崔家人给了你一笔钱?”
那男子傲然道:“不是你们还是谁!”
崔韶仪道:“既是崔家人致使,那必定有一个中间人,又给了你不少钱。那中间人长什么样,又给了你多少钱?”
那男子眼珠子一转,心里清楚面前的女子定是崔家的人,面上便撑着道:“你们派的人半夜来,又蒙了面,我怎么看得清楚!至于钱……那人给了我们兄弟十万两银票。”
当真是看得起崔家,张口便是十万两白银,这在当今几乎是一名四品官全部的身家了。
崔韶仪面色冷凝,道:“那银票是哪家银庄的?”
在大邺,除去各州府本地的银庄和那些私人的银庄,便数永宁城的皇家银庄和官家银庄最大。
那男子滞了一下,强撑着道:“你们崔家给的,自然是官家银庄的银票了,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崔韶仪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道:“这就奇了,我们崔家向来只把大头存于清河郡的银庄之中,官家银庄里加起来也不过有几万两银,我倒想知道这十万两是怎么拿给你的?”
跪着的男子冷汗几乎要滴落下来,磕磕巴巴道:“是我记错了,只有一部分是官家银庄的,大部分都是清河郡银庄的。”
漏洞百出的回答,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崔韶仪正准备开口补上最后一句,却突然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
“陛下且慢!臣倒是查出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