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地倾洒在能量匣上，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似是在应和着什么神秘的召唤。李冰站在老宅庭院门口，符文钥匙拄地，手背青筋突起。每走一步，肩胛骨裂开的伤口就扯着神经发颤，像有铁丝在皮肉里来回拉锯。
她没停下。
正厅门槛有些高，她抬脚时踉了一下，膝盖撞在门框边沿，闷响一声。墙边立柜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水纹未定。她靠上去，后背贴着冰凉的木板，缓缓滑坐到地面。
闭眼的瞬间，凌云的声音浮上来：“你撑住了防线，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她没应声，只把符文钥匙横放在腿上，掌心按住尾端。吞天葫在体内悄然转动，像一口深井缓慢汲水，将空气中散逸的灵脉气息一丝丝抽进经络。那股暖流虽微弱，却稳稳托住了快要溃散的意识。
“他们快醒了……”她低喃。
“玄铁雄临死前的话，不是疯话。”凌云语气沉静，“那丝异频率还在震动，只是被压制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节点，别让外力察觉你的虚弱。”
她点头，又摇头：“我已经回来了。只要站在这屋檐下，谁也别想轻易动它。”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踩在石板路上清晰可辨。两道，后面还跟着一个轻些的。人未至，气已压境。
她睁眼，坐直身子。
门被推开一条缝，沈毅走进来，没穿制服，黑夹克敞着，领口露出半截战术通讯线。他身后两名队员一左一右立定，一人背着监测仪，另一人手不离腰侧装备包。
“伤挺重？”沈毅扫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她搭在钥匙上的手。
“死不了。”她说，“你们来得够快。”
“不是我们快，是你慢了。”沈毅从夹克内袋抽出一份文件，“半小时前，总部收到三号监测站的紧急数据——你们脚下的灵脉，不只是支流节点。”
他把文件放在茶几上，推过去。
“它是华夏七大主灵脉之一。而且最近七十二小时，能量波动频率与跨维度通道开启前兆高度吻合。”
李冰盯着那行字，指尖在纸面划过。她早知道这处节点重要，但从没想过它会列在国家一级监控名录里。
“所以你们要驻守？”
“已经驻了。”沈毅示意身后的技术人员打开设备，“地下三十米处装了双频探测器，二十四小时监控能量流向。另外，明天会有专人轮值，负责日常巡检和应急响应。”
她没反对。
沈毅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信任我们介入，怕失去掌控权。但现实是，单靠你一个人，守不住两次冲击。”
“我不是一个人。”她说。
“可你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沈毅声音不高，却直击要害，“玄铁雄被抓了，可他背后的人还没露面。王家最近动作频繁，北境三个小镇出现不明能量残留，特征和古武族禁术‘断龙钉’一致。他们不该出现在世俗界，但他们出现了。”
李冰眼神一凝。
“你要我查他们？”
“你不适合直接出面。”沈毅说，“你是李家继承人，又是节点守护者，身份太敏感。但我们需要一个能靠近他们内部的人——或者，一个能看懂他们祖传东西的人。”
他顿了顿：“你父亲昨天回老宅了吧？听说他书房里有不少李家老谱和封存的典籍。”
李冰沉默片刻，开口：“我可以配合调查，但我得先弄清楚我家祖辈留下的是什么。有些事，外人看不懂。”
沈毅点头：“合理。我们不干涉你的家族事务，只要你定期提交节点数据，并允许监测组每日两次例行检查。”
“可以。”她说，“但监测人员不能进东院。那是家祠重地，祖规不让外人踏足。”
“行。”沈毅站起身，“条件我带回总部报备。你先休整，别硬撑。真倒下了，没人替你扛。”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玄铁雄在押送途中说了句话。”
李冰抬头。
“他说：‘她不是李冰。’然后笑了，再没开口。”
李冰手指微微一颤，随即松开，垂落身侧。
“他说错了。”她平静道，“我是李冰。只是比以前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沈毅看了她几秒，没再追问，带着人离开。
门关上后，屋里安静下来。
她靠着墙，没有动。吞天葫仍在运转，但速度慢了下来。体内的空虚感像沙坑，填一点，陷更深一点。
“他在试探。”凌云说，“龙组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那就让他们查。”她缓缓撑着钥匙站起来，“查得越深，越会发现——这个李冰，比他们想象的更配坐在这里。”
她一步步走向书房，脚步仍有些虚浮，但比进门时稳了许多。
廊下那棵百年老树根系盘错，树皮皲裂处渗出淡淡湿痕，正好延伸向书房墙角的地缝——那里正是主脉分支的交汇点。
她停在门前，伸手抚过门框边缘一道浅刻痕。那是她小时候用小刀划下的身高标记，如今已被岁月磨平大半。
“王家敢插手灵脉，就说明他们也知道这里的关键。”她低声说，“既然龙组把调查权交到了我手上，那就别怪我顺藤摸根。”
她推门进去。
书房内陈设如旧，书架靠墙立着，桌案上镇纸压着半张未写完的信笺。角落里，一只樟木箱静静搁在矮柜上，铜扣锈迹斑斑，锁孔积着薄灰。
她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拂过箱盖。
灰尘簌簌落下。
“李家历代族长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她说，“你说，他们会藏下多少不敢见光的秘密？”
“也会留下多少能反制他们的证据。”凌云回应。
她没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枚细长铜钥，插入锁孔。
轻轻一拧。
咔哒。
锁开了。
箱盖掀开的一瞬，一股陈年墨香混着樟脑味散出。里面叠放着几卷黄皮册子，最上面一本封面写着《李氏源流考》，字迹苍劲，显然是手写。
她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书脊，忽觉手腕一紧。
不是被人抓住，而是皮肤底下，那枚嵌入血肉的元素水晶突然发烫，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激活。
她低头看去。
水晶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正缓缓延伸。
与此同时，箱底一张折叠的羊皮纸无风自动，掀开一角。
露出下面一行暗红色的符文，像是用干涸的血写成。
她瞳孔微缩。
“这是……禁契文书？”凌云声音罕见地紧了一分，“李家祖先曾与某方势力立下血誓？而且从未解除？”
李冰没答话。
她盯着那行符文，慢慢把手伸进去，取出了那张羊皮纸。
纸一离箱，整间屋子的温度仿佛骤降。
她展开它。
一行字清晰浮现：
“若李氏后裔引外力入主灵脉，则血誓反噬，三代绝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