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镇的晨雾还未散尽时,陆明宇已伏在赵家祠堂的横梁上。怀中的月魂玉匣透着微凉,匣内星图的光芒映得他瞳孔发亮——半个时辰前,他趁着赵家大乱,潜入祠堂,本想找到赵天宇修习的功法秘籍,却不想撞见了赵家族长赵昌正在焚烧账册。
那些账册上记载的,竟是赵家与九幽教勾结的证据。
“快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赵昌的怒吼声在院中回荡,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长子赵天磊早已成了陆明宇剑下亡魂。
陆明宇指尖在寒星暗器上轻轻一叩,乌金针的倒刺泛着幽蓝的光。锁灵散对凡人无效,但对付修士的灵力却有奇效——刚才在偏房,他就是用这暗器暂时封住了赵天宇的灵力,才得以顺利脱身。
突然,祠堂外传来一阵惊呼:“老爷!大少爷他…他死在后院了!”
赵昌脸色骤变,转身冲出祠堂。陆明宇趁机跃下横梁,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已抵在赵昌后心:“勾结九幽教,残害同道,你赵家的账,该清算了。”
赵昌浑身一颤,缓缓转身,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昆仑墟的小娃娃?你以为杀了我就能了事?我儿天宇是玄清观练气一重的修士,他的引火术能烧得你神魂俱灭!”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陆明宇手腕一翻,长剑划破赵昌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时,他已身形一晃,隐入祠堂的阴影中。
祠堂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怒喝。陆明宇知道,赵天宇很快就会回来,他必须尽快离开。
刚跃出祠堂后墙,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厉喝:“小贼哪里逃!”
陆明宇抬头,只见赵天宇悬浮在半空,手中桃木剑直指他的眉心,剑尖跳动着三寸火苗。这少年修士显然已得知父兄遇害的消息,眼中满是杀意,周身灵力波动比昨夜强盛了数分——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秘法催谷修为。
“练气一重?”陆明宇心中一凛,脚下却未停,碧云迷踪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如鬼魅般向镇外疾驰。机关靴的齿轮碾过青石板,发出的声响被晨雾掩盖,竟比赵天宇的御空术慢不了多少。
赵天宇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修习御空术已有三年,寻常武林高手根本不可能跟上他的速度,眼前这黑衣人却能始终保持着十丈距离,步法之诡异,竟让他想起了师父提过的“缩地成寸”。
“找死!”赵天宇怒喝一声,桃木剑向前一指,三簇火焰如流星般射向陆明宇后心。
陆明宇早有防备,左脚尖在一块青石上轻轻一点,身形陡然向左偏移三尺,火焰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在地上烧出三个焦黑的坑。他趁机反手射出两枚乌金针,针尖带着锁灵散的寒气,直取赵天宇的手腕。
“雕虫小技!”赵天宇拂尘一甩,银丝缠住金针,灵力催动下,金针竟瞬间化为飞灰。但他也因此迟滞了一瞬,陆明宇已冲出镇外,钻进了茫茫山林。
“今日定要你挫骨扬灰!”赵天宇怒吼着追进山林,桃木剑不断引动火焰,林中的枯枝败叶被点燃,浓烟滚滚,竟形成了一道火墙,阻断了陆明宇的去路。
陆明宇心中一沉,这练气修士的灵力虽弱,却能引动天地之火,比凡俗武者难缠百倍。他急中生智,运转《阴阳九转诀》,将丹田的太极真气注入机关靴——齿轮转动的瞬间,地面的水汽被引动,化作一道水幕,堪堪挡住了火墙。
“水系功法?”赵天宇越发惊讶,他从未听说昆仑墟有如此年轻的水系修士,“你到底是谁?”
陆明宇没有回答,而是借着水幕的掩护,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他知道,硬拼绝无胜算,必须找到机会,用寒星的锁灵散封住对方的灵力。
两人一追一逃,在山林中奔出数十里。赵天宇的御空术虽快,却耗损灵力,渐渐有些后继乏力;陆明宇的碧云迷踪步则借力打力,越跑越快,竟慢慢拉开了距离。
“休想跑!”赵天宇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只火鸟,振翅向陆明宇飞去。这是玄清观的“火鸦符”,威力比引火术强上数倍,足以烧毁修士的护体真气。
陆明宇听得身后风声不对,猛然回头,只见火鸟已到近前,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他的衣衫点燃。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矮身,左手在腰间一按,寒星暗器的五枚乌金针同时发射——不是射向火鸟,而是射向头顶的树枝。
乌金针精准地斩断了一根粗壮的藤蔓,藤蔓带着无数叶片落下,恰好将火鸟包裹。火鸟撞在藤蔓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随即熄灭。
就在赵天宇因火鸟被灭而愣神的瞬间,陆明宇突然转身,右手长剑直指他的丹田:“你的灵力,快耗尽了吧?”
赵天宇脸色一变,这才惊觉,刚才连续催动法术,丹田的灵力已所剩无几。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脚竟被地面的水汽缠住——那是陆明宇趁他不备,用阴阳真气布下的“凝水阵”。
“你找死!”赵天宇怒吼着,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桃木剑,拼尽全身力气刺向陆明宇。
陆明宇不退反进,左手屈指成爪,竟硬生生抓住了桃木剑的剑身。剑上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手掌,发出“滋滋”的声响,但他恍若未觉,右手长剑趁势前送,剑尖精准地刺入了赵天宇的丹田。
“噗”的一声,赵天宇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想不通,一个凡俗武者,怎么可能破了他的护体灵力,还能硬接桃木剑的火焰。
“练气一重,也不过如此。”陆明宇拔出长剑,鲜血溅在他的黑衣上,宛如绽开的墨梅。他知道,自己能胜,一半是靠碧云迷踪步的诡异,一半是靠寒星暗器的锁灵散,还有最重要的——赵天宇太过轻敌。
赵天宇倒在地上,丹田的灵力如潮水般散去,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临死前,他看着陆明宇手中的玄铁令牌,突然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你是暗夜阁的人…”
陆明宇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搜查赵天宇的尸体。除了十几两银子和一本《玄清观入门心法》,他还在少年的中指上发现了一枚不起眼的黑铁戒指。戒指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入手冰凉,竟能隔绝灵力探查。
“这是…储物戒?”守器灵的声音带着惊喜,“虽然只是最低阶的,但能装下不少东西!”
陆明宇将戒指戴在手上,试着用真气注入。戒指微微一震,他的识海中竟浮现出一个半丈见方的空间,里面放着几张黄符和一个小小的玉瓶。
“玉瓶里是‘聚气丹’,能快速恢复灵力。”守器灵解释道,“这赵天宇倒是个富家子弟,刚入练气就有这么多宝贝。”
陆明宇将戒指收好,又在附近挖了个土坑,将赵天宇的尸体掩埋。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斩杀修士,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丝沉重——玄清观与九幽教勾结,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阴谋,而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波的中心。
山林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照在陆明宇带血的长剑上。他擦去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转身向龙山镇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赵家之事虽了,但玄清观的账,才刚刚开始算。
怀中的月魂玉匣再次亮起,星图的光芒与手指上的黑铁戒指相互呼应,仿佛在预示着,他的道途,将比想象中更加凶险,也更加辽阔。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龙山镇时,陆明宇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衫,手中牵着踏雪驹,仿佛只是个途经此地的寻常旅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夜的厮杀,已在他的道心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从今往后,他不仅要面对凡俗的恶,更要对抗修士的邪,而他手中的剑,必须更利,心中的道,必须更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