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顶层，微凉的晨风拂过，带来中墟洲核心区域特有的、混合着灵气与繁华尘世喧嚣的复杂气息。
李凡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庞大而忙碌的仙城，楼宇林立，云舟穿梭，阳光下一切似乎都熠熠生辉，却又在看不见的角落潜藏着“晦”的暗流与势力的纷争。
他深吸一口气，将宋念给予的那三枚珍贵无比的灵犀鸟传讯符仔细地贴身收好，感受着白玉符箓上传来的温润触感，仿佛也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盼。
【叮！临时赋能‘咸鱼的远眺’触发：宿主对当前视野内的建筑密度与人口流量产生轻微眩晕感，对广阔水域的向往度提升150%，建议尽快启程。】
李凡：“……” （行吧，这系统总算在催人干活这事儿上跟我达成了一次共识。）
他转身，没有再去看身后为他送行的宋念、上官语儿、墨灵以及钱小多、阿月等人。
有些告别，不需要反复渲染，心意知晓即可。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出发。
码头上，停泊着一艘造型极其……别致的船只。
它完全不同于万宝楼那流线型、装饰华美、透着财气的云舟，也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任何海船或灵舟。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沉、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灰黑色，那是百炼谷特产“浊铁”经过墨灵特殊手法熔炼后的色泽，带着一种粗犷而坚固的质感。
船体线条硬朗，甚至有些棱角分明，看上去更像一个放大了的、扁平的金属傀儡部件，或者一块被强行捏成船型的顽铁，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废土工业风。
这就是墨灵加班加点，结合了“浊铁”的防御性、那些“五彩斑斓的黑”染料的干扰特性，以及核心动力源——那块不时闪烁一下诡异乱码的水晶，改造而成的“傀儡船”。
用墨灵的话说，它“…不…不太好看…但…应该很耐撞…而且能…能一定程度上屏蔽神识探查…”
李凡走到近前，伸手拍了拍那冰冷的、毫无美感可言的船壳，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好家伙，这玩意儿开出去，都不用打，光靠丑就能把对手吓一跳吧？”
他忍不住吐槽。
铁牛已经先一步扛着他的超级大铁门板登船了，那扇加焊了更多浊铁板、镶嵌着乱码信号接收器的铁门，此刻正被他小心翼翼地立在船尾一个特意加固过的卡槽里，俨然成了这艘丑船的一部分，毫无违和感。
“凡哥，快上来，这船稳当，比俺们村口的石磨还沉。”
铁牛在甲板上兴奋地招手，他对这种朴实无华且厚重的风格非常满意。
李凡踏着同样由浊铁打造的简易舷梯，走上甲板。
甲板面积不大，被铁牛和他的铁门占去不少空间，显得有些局促。
中央是一个凸起的、半封闭的驾驶舱，结构同样简洁（或者说简陋），里面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方向盘的东西（但形状更接近舵轮）和几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简易符文面板，其中一个面板的核心，正是那块不断变化着乱码图案的水晶。
“墨灵说了，只…只需要向这个主控水晶注入少量灵力，就能…能驱动…”
铁牛模仿着墨灵交代时的语气，虽然学得磕磕巴巴，但意思表达清楚了。
李凡点点头，走到驾驶舱前，将手掌按在那块冰凉的水晶上，缓缓注入一丝灵力。
船身轻轻一震，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老旧齿轮开始艰难咬合的摩擦声，但很快平稳下来。
船体表面那些灰黑色的“浊铁”上，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五彩斑斓的黑”那般难以捕捉的光晕流转而过。
乱码水晶稳定下来，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断轻微扭曲的前方视野光影，算是充当了了望窗的作用。
没有风帆，没有传统的动力桨叶，这艘丑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稳稳地滑出了码头，驶入了宽阔的水道，朝着通往南海的方向前进。
它的速度不算快，但有一种一往无前、碾碎一切浪花的沉稳势头。
两岸的繁华景象逐渐向后褪去，建筑物的高度逐渐降低，人烟也变得稀疏。
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浓，带着淡淡的、属于开阔水域的腥咸味道。
中墟洲的内河航道网络发达，他们需要先沿河南下，穿过数个大型仙城管辖的水域，才能进入广阔的南海。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两三日。
起初，李凡还保持着警惕，时刻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生怕天机阁或者金蟾沈氏的人不死心，在半路搞什么截杀。
铁牛更是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紧紧握着他的新拳套，一副随时准备跳起来用铁门拍人的架势。
那对拳套暗红厚重，隐隐散发热力，与他结实的肌肉相得益彰。
然而，一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除了偶尔有好奇或者鄙夷的目光投向他们这艘“奇行种”船只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长时间处于轻度紧张状态，不符合咸鱼行为规范。建议放松身心，欣赏沿途水景，或者…进行一些简单的娱乐活动？】
李凡：“……” （我谢谢你的贴心啊！）
他瞥了一眼身边如临大敌的铁牛，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摸索起来。
咸鱼之道，在于随遇而安，一直绷着确实不是个事儿。
他先掏出一包宋念塞给他的、据说是万宝楼新品试吃的“灵酥饼”，拆开递给铁牛一块。
“行了，别瞅了，一时半会儿没人来砸场子。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铁牛接过，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山响，含糊道。
“嗯！凡哥给的，肯定好，就是有点硌牙…”
李凡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口感酥脆，带着淡淡的灵麦甜香，味道确实不错。他靠着铁牛那扇巨大的门板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看着两岸缓缓移动的、逐渐呈现出南国风情的景色，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吃完饼，他又心血来潮，拿出那只“只会唱跑调版‘两只老虎’的石头”，注入一丝灵力。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荒腔走板、魔音穿脑的歌声立刻在甲板上回荡起来。
铁牛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挠挠头，咧开大嘴笑了。
“嘿嘿，这调调挺带劲，俺娘以前哄俺睡觉也老跑调。”
李凡无语地收起石头。
好吧，这玩意儿对铁牛无效，甚至可能起到了正面效果。
就在这时，系统那久违的、带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味道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新任务发布：‘风暴眼内的热情邀约’！】
【任务说明：南海之滨，风暴乃常客，亦是生机与危机并存之地。请宿主在南海海域定位一处正在形成的风暴眼，并于风眼中心位置，迎着狂风巨浪，充满热情地跳满一支完整的肚皮舞（标准时长约三分钟）。】
【任务奖励：‘海王的青睐’光环（持续一小时）——生效期间，大幅提升宿主对低智商水生生物的亲和力与吸引力，并有极大概率获得它们的短暂协助（效果包括但不限于：引路、驱赶敌对鱼群、提供氧气泡泡等）。】
【任务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种味觉（期限：一个月）。】
李凡看着光幕上显示的任务详情，嘴角抽搐得差点把刚才吃的灵酥饼喷出来。
“肚皮舞？还特么在风暴眼里跳？系统你脑子是不是被‘晦’污染彻底了？你当我是海底捞的舞面师傅吗？还‘海王的青睐’？我要那玩意儿干嘛？开海洋动物园吗？失败惩罚剥夺味觉？你怎么不剥夺我当咸鱼的权利呢？”
他一连串的吐槽如同连珠炮般喷射而出，气得差点想把手里的操控水晶给砸了。
铁牛被李凡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
“凡哥，咋了？系统又让咱干啥？跳…跳舞？俺不会啊，俺就会摔跤角力…”
李凡扶额，无力地摆摆手。
“没事，不关你事…是系统又抽风了，想让我去风暴眼里表演节目给鱼看…”
铁牛似懂非懂，但听到“风暴”和“表演”，顿时肃然起敬。
“凡哥厉害，风暴眼里都不怕，还要表演，俺就知道凡哥不是一般人。”
李凡：“……” （兄弟，你这阅读理解能力也是没谁了。）
他懒得再解释，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铁门板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思考着人生——为什么别人的系统不是狂拽酷霸就是贴心小棉袄，而自己的系统却像个致力于把他培养成谐星的神级杠精？
傀儡船继续沿着河道平稳前行，仿佛刚才那个离谱的任务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李凡知道，这坑爹任务既然发布了，那就迟早得去面对。
又过了一日，河道明显变得更加宽阔，水流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空气中的咸腥味越发浓重，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海浪声。
远方水天相接之处，呈现出一片深邃的、不同于内河淡水的蔚蓝色。
他们已经接近南海的入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