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警署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黄启发将一叠厚厚的报告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惊得正在打瞌睡的周星星一个激灵。
“看看!看看这一个月的数据!”黄启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暴力伤人事件同比上升百分之四十!涉案人员普遍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力量和攻击性!还有这些失踪人口报告,好几个都是有点名气的武术教练或者据说有‘特异功能’的人!你们告诉我,这正常吗?!”
陈家驹坐在对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指着报告上的照片和记录:“黄Sir,我们追踪到的线索,大部分都隐隐指向日东集团旗下的产业,或者与他们有关联的空壳公司。但是……每次我们想深入调查,就会遇到各种阻力。证据链总是在关键时刻断掉,证人也会莫名其妙改口甚至消失。”
周星星揉了揉脸,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大佬,不是我们不想查,是对方太狡猾了!那个山本一夫,简直像个幽灵,明明感觉他无处不在,可就是抓不到他的把柄。而且……我总觉得,这次面对的,可能不是普通的黑社会……”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之前经历的僵尸、邪术事件,早已超出了普通警察的认知范畴。
黄启发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上面的压力很大,媒体也开始关注了。再这样下去,香岛就要乱套了!家驹,阿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线人,找顾问,哪怕是去找那些……‘特别’的朋友帮忙!一定要尽快找到突破口,阻止事态恶化!”
“Yes, Sir!” 陈家驹和周星星立正敬礼,表情凝重。离开会议室,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看来,又得去麻烦那位‘高人’了。”周星星嘀咕道。
陈家驹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阮梅的电话。电话那头,阮梅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陈先生?他……他最近常常一个人在天台静坐,一坐就是很久,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的,陈警官,如果他有消息,我一定转告。”
挂断电话,陈家驹对周星星摇了摇头。
周星星哀嚎一声:“不是吧?关键时刻高人又玩失踪?”
“靠人不如靠己。”陈家驹眼神坚定,“我们先从‘天使之泪’的流通渠道查起,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证据!”
……
灵灵堂清洁公司内,气氛同样不轻松。各种法器、符箓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子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马小玲正在仔细地擦拭着她的伏魔棒,眼神专注,但紧抿的嘴唇透露着她内心的压力。
况天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忙碌的马小玲。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皮衣,银色的眼眸深邃如渊。
“喂,僵尸佬,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做准备啊?”马小玲头也不抬,语气依旧带着她特有的呛辣,但熟悉她的人能听出,这更像是她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况天佑没有在意她的语气,走到桌边,拿起一张金色的符纸看了看:“需要我做什么?”
马小玲停下动作,抬起头,正视着他:“山本一夫这次是来真的。他网罗了那么多异人,又用‘天使之泪’制造混乱,下一步,肯定会有大动作。我担心……我们可能挡不住。”
她的声音里,少有的流露出一丝不确定。驱魔龙族马家的传人,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山本一夫这种级别的对手,以及他背后可能隐藏的庞大势力,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挡不住,也要挡。”况天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只是为了……不想看到这个世界,变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 他看了一眼马小玲,眼神复杂,“我会帮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马小玲心中微微一暖。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谁要你帮?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这时,金正中抱着一个大纸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玲姐!你要的朱砂、黑狗血,还有最新批次的糯米,我都搞来了!” 他放下箱子,擦了把汗,脸上虽然还有些害怕,但眼神却很坚定,“平妈那件事我都挺过来了,这次我也绝不会怂!”
王珍珍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柔声道:“我熬了点汤,大家补充一下体力。事情总会解决的,只要我们在一起。”
看着身边的伙伴,马小玲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准备!山本一夫那个老僵尸,敢在香岛搞风搞雨,我马小玲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
阮梅的公寓里,依旧保持着难得的宁静。陈御风盘膝坐在客厅中央,双目微阖,仿佛老僧入定。但他的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水银,早已笼罩了整个香岛。
山本一夫的命令,“天使之泪”的扩散,特殊人士的失踪,警方的焦虑,驱魔同盟的备战……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中,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他看到了那些被“天使之泪”侵蚀的人,在短暂的“力量”幻觉背后,是生命本源被阴邪之气缓慢吞噬的痛苦。他也看到了那些被山本一夫掳走的人,在黑暗中挣扎、被迫转化的绝望。
但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在等待。
阮梅轻手轻脚地从厨房出来,将一杯刚泡好的、温度恰好的清茶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她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她能感觉到,最近的香岛不太平,也能感觉到陈先生身上那种比以往更加沉静,却也更加深邃的气息。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有很严重的事情。而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这个小小的家,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热茶,准备一餐简单的饭菜。
夜晚,陈御风常常会站在阳台,望着远方。阮梅则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着温暖的灯光,做些针线活,或者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不会问“怎么了”或者“你要走了吗”,只是将那份不舍与倾慕,深深地藏在心底,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关心与等待。
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发现陈御风不在屋内。她走到阳台边,看到他依旧站在那里,青衫在夜风中微拂,背影孤寂而遥远,仿佛随时都会融入那无边的夜色。那一刻,阮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涩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