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大会后的第三日,长空宗主峰的晨雾里少了往日的冷意,多了灵脉草的甜香。主峰广场上,昔日架着刑架的地方已被平整成一片新的草圃,护道派弟子正小心翼翼地种下凡域的灵脉草幼苗,嫩绿的叶片在晨光里舒展,像无数双新生的眼睛。广场边缘,几个曾依附守旧派的内门弟子正低头清扫碎石,他们的玄铁令牌早已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朴素的木牌,上面刻着 “守凡” 二字 —— 这是新的宗门弟子标识,不分内门、外门,只论初心。
慧觉宗主的辞任仪式在辰时举行。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道袍,手中捧着宗主印玺,站在议事殿的玉阶上,目光扫过下方的长老与弟子,声音平静却带着释然:“当年我因怯懦隐瞒青禾村真相,纵容丹堂作恶,虽有悔意,却难补过错。今日辞去宗主之位,愿以余生守护凡域地脉,赎我往日之罪。”
说完,他将印玺双手递向身旁的吴谦长老 —— 经长老会一致推举,吴谦成为新任宗主。吴谦接过印玺时,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慧觉,又看向广场上的凡民与弟子,高声道:“慧觉前辈虽有过,却始终心怀宗门与凡民。从今往后,长空宗不再有‘宗主’与‘长老’的尊卑,只有‘守凡者’的责任。”
话音落下,广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凡民们纷纷鞠躬,连之前对慧觉心存芥蒂的溪木村老者,也对着玉阶方向深深一揖 —— 他知道,能正视过错、主动退位,已是难能可贵。
新宗主的第一道指令,便是在广场上宣布三项铁令。吴谦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声音透过灵纹扩音器传遍整个主峰:
“第一项,废除‘凡徒’等级制度!凡民与修士皆是生灵,凡域与青冥域本为一体,从今往后,凡民可自由入宗修行,宗门典籍、修炼场对所有守凡者开放,再无‘凡物不配入道’之说!”
话音刚落,外门弟子群里爆发出欢呼声。一个穿着补丁粗布衫的少年挤到台前,他叫阿木,是三个月前从凡域逃来的流民,之前因 “凡徒” 身份,连修炼场的门槛都不能靠近。此刻他举着一只磨得发亮的木剑,声音哽咽:“我…… 我也能学正统修炼术了吗?我想保护我妹妹,她还在凡民区等着我……”
吴谦走下高台,亲手将一枚 “守凡” 木牌挂在阿木脖子上,笑着点头:“当然。不仅能学,宗门还会为你提供灵脉草种子,等你学成,就能带着妹妹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广场上的欢呼声更甚,不少凡民当场就表示要入宗修行,护道派弟子立刻在广场边缘设立了登记点,笔墨很快就不够用了。
“第二项,销毁所有奴印丹,解散丹堂,重设‘药田司’!” 吴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丹堂旧址改建为凡域纪念馆,记录所有被丹堂伤害的凡民事迹;药田司以‘滋养地脉、守护生灵’为宗旨,由懂凡域种植术的凡民与修士共同管理,禁用任何以生灵魂魄为引的炼药之法!”
早已准备好的护道派弟子立刻抬着数十箱奴印丹,来到广场中央的圣火台旁。林烨走上前,指尖赤色圣火腾起,轻轻拂过木箱 —— 黑色的奴印丹遇火即融,化作一缕缕白色的轻烟,烟中隐约能看到凡人魂魄的虚影,他们朝着凡民的方向鞠躬,然后渐渐消散在晨光里。
凡民们纷纷合十,眼中满是欣慰。之前丹堂的杂役弟子刘师兄(他在清道大会后被救出)走到吴谦面前,躬身道:“宗主,弟子曾在丹堂负责灵草种植,愿加入药田司,用凡域的方法种灵草,不再让邪术玷污宗门。”
吴谦点头应允,当场任命刘师兄为药田司副主事,主事则由苏织的姐姐苏晴担任 —— 苏晴曾是凡域最有名的灵脉草种植师,因混沌侵袭来到青冥域,之前一直隐居在凡民区。
“第三项,成立‘守凡堂’,由林烨任堂主,总领仙凡两界地脉守护之事!” 吴谦的目光落在林烨身上,带着期许,“守凡堂选址凡山脚下,内设地脉监测室、凡民接待处、混沌防御部,所有弟子与凡民皆可加入,共同守护地脉,抵御混沌!”
林烨走上高台,接过吴谦递来的守凡堂令牌 —— 令牌是用凡域的灵脉木制成,正面刻着灵脉草与圣火的图案,背面刻着 “凡心守道,地脉永存” 八个字。他举起令牌,声音传遍广场:“我林烨在此立誓,守凡堂绝不辜负宗门与凡民的信任,定以凡心护地脉,以圣火驱邪祟,让仙凡两界再无‘以凡为饵’的悲剧!”
欢呼声中,一道青影从人群中走出,是柳清歌。她握着流霜剑,走到林烨面前,将剑双手递上:“这柄流霜剑,是我幼年时凡域流民所赠 —— 当年我随父亲遇险,是一位流民婆婆用灵脉草救了我,这剑便是她的遗物。我曾因宗门规矩,不敢正视这份恩情,如今总算能以剑相赠,愿它能助你守护更多像婆婆一样的凡民。”
林烨接过流霜剑,剑身上的冰蚕丝剑穗轻轻晃动,他能感觉到剑中蕴含的温暖气息 —— 那是凡域流民的善意,是柳清歌的初心。“多谢师姐,” 他握紧剑柄,“我会用它守护凡民,守护这份恩情,绝不辜负。”
柳清歌笑着点头,转身加入了守凡堂的混沌防御部 —— 她要将流霜剑的剑意,融入对凡民的守护之中。
不久后,凡域的消息传来 —— 无数凡人自发组成北上的队伍,带着凡域的灵脉草种子、农具,甚至还有刚锻好的灵脉铁具,朝着长空宗的方向赶来。李老栓带着溪木村的乡亲走在最前面,他扛着一把陈石头当年锻打的老铁锤,脸上满是期待:“我们要去凡山种灵脉草,要让凡域的地脉气,在青冥域也能生根发芽!”
宗门弟子自发前往边界接应,凡山脚下很快就热闹起来。凡民们开垦废弃的灵田,修士们帮忙搭建房屋,守凡堂的弟子则用凡心术和圣火改良土壤 —— 林烨站在凡山的山坡上,看着漫山遍野的身影,有的在翻土,有的在播种,有的在搭建灌溉的灵脉渠,笑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像凡域春天里最热闹的农忙景象。
“林烨哥!” 苏织带着一群炼器阁的弟子走来,手里捧着数十枚新制的护符。护符是用灵脉草汁液混合圣火灰烬制成,泛着淡绿色的光,“这是我们新炼的‘守凡护符’,能抵御混沌气,还能滋养灵脉草!凡民们种地时带上,既能防邪祟,又能让种子长得更快!”
林烨接过一枚护符,指尖传来温润的气息,与凡心术的气息完美契合。他看着苏织身后的炼器阁弟子 —— 其中几个曾是内门里嘲笑凡心术的人,此刻却主动帮忙制作护符,脸上满是认真。“辛苦你们了,” 林烨笑着说,“有了这些护符,凡民们就能更安心地种地了。”
苏织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不辛苦!之前我总觉得炼器是为了打造厉害的法器,现在才知道,能保护凡民、滋养灵脉的护符,才是最有意义的法器。”
夕阳西下时,凡山的灵田已种下大半。林烨站在凡山之巅,看着漫山的灵脉草幼苗在余晖里泛着绿光,赤色圣火在他掌心温柔跳动,与幼苗的绿光、流霜剑的青光交织在一起。风里带着灵草的甜香,远处传来凡民们的歌声 —— 那是凡域的农歌,此刻在青冥域的凡山上响起,却没有丝毫违和,反而像一首跨越仙凡的守护之歌。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灵脉草种子,种子上 “青禾” 二字的金光与圣火呼应,仿佛能听到老村长的叮嘱,能看到母亲在青禾村的灵田边微笑。他知道,宗门的革新只是开始,守护仙凡两界地脉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这些心怀凡心的人在,只要灵脉草还在生长,只要圣火还在燃烧,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远处的主峰上,慧觉正坐在凡域纪念馆前,擦拭着一块刻有 “青禾村” 的木牌;吴谦则在守凡堂的地脉监测室里,与弟子们一起绘制仙凡地脉图;柳清歌带着混沌防御部的弟子,在边界巡逻,流霜剑的寒光守护着每一寸土地。
凡山的风轻轻吹过,灵脉草幼苗在风中轻轻晃动,像在诉说着一个新的时代 —— 一个以凡为根,以心为护,仙凡共守的时代。林烨握紧流霜剑,掌心的圣火愈发明亮,他知道,他的凡心道,才刚刚踏上真正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