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家的晚饭桌上,灯光映着三个人的脸,格外暖。赫玉琳把何小天明天要上门提亲的事一说,手里的筷子还没放下,母亲刘欣就激动地放下碗:“真的?何小伙子明天就来?”
她攥着女儿的手,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女儿成分不算好,自家以前开杂货铺,她总担心姑娘找婆家受委屈,没成想不仅遇着真心对她的;对方条件还这么好。
赫父赫伟坐在一旁,手里的烟顿了顿,语气却难掩欣慰:“何小天这小伙子,我上次去医院送东西见过一面,看着就憨厚,不像是会欺负人的。再说他在肉联厂上班,有稳定工作,还分了二层小楼,玉琳嫁过去,不用愁吃愁穿。”
他以前开杂货铺时见多了人情冷暖,知道“安稳”对姑娘家有多重要,何小天的条件,比他预期的好太多。
赫玉琳看着父母高兴的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补充:“周厂长还说,明天会亲自陪他来;聘礼也都由厂里帮忙准备。”
“周厂长亲自来?”刘欣更惊喜了,“那可是大干部!这么重视咱们家玉琳,这婚事准错不了!”她起身就往里屋走,“我得把家里收拾收拾,再把那床新缝的被褥拿出来,明天让何小伙子看看,咱们家也重视他!”
赫伟也跟着起身,“我去胡同口买斤水果糖,明天待客用。”一家三口忙忙碌碌,直到深夜,屋里的灯还亮着。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肉联厂的仓库就热闹起来。周晋冀让人把准备好的聘礼一一搬出来,王媒婆凑上前一看,眼睛都直了——四盒点心全是稻香村的顶配,京八件的盒子烫着金,萨其马堆得冒尖;两瓶茅台摆在最前面,红瓷瓶在晨光下闪着光,这可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酒;旁边的布袋子里装着新鲜的五花肉和牛腱子,一过秤,足足十斤,在这肉票紧张的年代,简直是“奢侈”;更别说两块亮晶晶的手表,男款表盘大,女款镶着细钻,翻过来一看,竟是德国产的;王媒婆伸手摸了摸,又赶紧缩回来,生怕碰坏了。
“周厂长,这也太夸张了!”王媒婆指着聘礼,语气里满是惊叹,“我昨天列的清单,您这是翻倍还多啊!”
周晋冀笑着帮何小天把手表戴在手腕上,又把女款的递给何小天:“小天是厂里第一个结婚的弟兄,不能委屈了他,也不能让赫家觉得咱们不重视。”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一张缝纫机票,一张自行车票,塞进何小天手里,“这是厂里特意申请的,你先拿着;以后过日子用得上。”
何小天攥着票,手指都在抖,眼眶有点红:“厂长,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他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金贵,缝纫机和自行车票更是“硬通货”,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周晋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应得的,谁让你是第一个敢‘吃螃蟹’的?其他人羡慕,就让他们也赶紧找对象结婚!”
旁边帮忙搬东西的工人也跟着起哄:“天哥,您这待遇,我们都眼红了!回头我们也找对象,您可得帮着说说情!”何小天被说得不好意思,挠着头笑了。
一切准备就绪,聘礼满满当当装了小半车,周晋冀开车,何小天坐在副驾,王媒婆坐在后座,直奔赫家所在的胡同。
车刚驶出厂区,王媒婆就在后座拍了拍周晋冀的座椅,笑着说:“周厂长,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等我家那丫头长大,我也得让她找个肉联厂的小伙!您瞧瞧这待遇,有工作、有房子;提亲还这么体面,谁不羡慕啊!”
周晋冀笑着应道:“王婶您放心,只要姑娘愿意;肉联厂的小伙随便挑,保证都是踏实过日子的。”
何小天坐在副驾,手里紧紧攥着女款手表;眼神一直盯着前方,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想起住院时赫玉琳给自己换药的模样,想起她敢闯厂长办公室讨说法的勇敢;心里满是期待——再过一会儿,他就能站在赫家门前;当着她父母的面,说要娶她回家。
车拐进赫家所在的胡同,早起的邻居们都凑在门口看热闹;见这么气派的吉普车开过来,还装着满满一车聘礼,都小声议论:“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这么大排场!”“听说是协和医院的赫护士,男方是肉联厂的,还有厂长亲自陪着来提亲呢!”
议论声里满是羡慕,赫家的门早就开了;赫伟和刘欣站在门口,看见车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周晋冀停下车,率先走下来,笑着跟赫伟握手:“赫叔,打扰了,我是肉联厂的周晋冀,陪小天来提亲。”何小天也跟着下车,手里捧着女款手表,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颤:“赫叔,赫婶,我……我来了。”
王媒婆跟在后面,指挥着工人把聘礼搬下来,一边搬一边跟赫家两口子说:“赫大哥,赫大嫂,您瞧瞧这聘礼,周厂长多重视小天的婚事,您家玉琳嫁过去,准保不受委屈!”
赫伟看着满地的聘礼,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何小天,还有亲自出面的周晋冀,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赶紧往屋里让:“快进屋坐!快进屋!玉琳,快出来倒水!”
屋里传来赫玉琳轻快的应答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何小天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这场他盼了许久的提亲,终于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