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凝微微一笑，然后道：“对了，你没发现昨天端榕没有上课吗？”
秦荣的脚步猛地顿住。
昨天光顾着应付巷口的黑袍人和赵磊的事，竟没留意端榕缺席了晚自习。
那丫头向来比谁都守时，就算药铺再忙，也会托同学捎个假条。
秦荣心里虽仍有些放不下，还是掏出手机给端榕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刚响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端榕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两人隔着电流说了些什么，秦荣才慢慢挂断电话。
“端榕说什么了？”文凝凑过来问，怀里的墨尾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尾巴尖扫过她的手腕。
秦荣皱着眉，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她说昨天晚上发现李老师有点不对劲，就跟着去了。让咱们别担心，她没事，还说……晚上过去就知道了。”
文凝闻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她轻轻“嗯”了一声：“那晚上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正说着，林晓晓背着书包颠颠地跑过来，胳膊底下夹着个相机，另一只手里攥着厚厚一沓照片，边角被风吹得轻轻打颤。
“你们看我洗出来的！”她献宝似的把照片往两人面前一递，最上面那张正是秦荣持刀而立的背影，月光在刀身上淌成一道红光：“是不是特清楚？稳姆灵气调过的就是不一样！”
话音刚落，操场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磊带着几个平时玩得好的男生走了过来，他校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沾着点灰的白t恤，眼神扫过林晓晓手里的照片时，脚步顿了顿。
昨天晚上的照片他远远瞥见了几张，此刻见林晓晓把照片摊得这么开，眉头猛地拧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三人走了过去，身后的男生们也跟着加快了脚步，鞋底碾过塑胶跑道，发出沙沙的声响。
赵磊的目光像钉子似的钉在最上面那张照片上，秦荣持刀的背影在月光里泛着冷光，刀身的红光映得他瞳孔发颤。
他突然抬脚，重重踩在旁边的空饮料瓶上，“咔嚓”一声脆响，惊得林晓晓往后缩了缩。
秦荣挡在赵磊面前，却发现赵磊身上没有一丝戾气，疑惑说道：“你想干嘛？”
赵磊没有说话，一把推开秦荣，然后将林晓晓手里的照片一把抢过来，手里拿出一把匕首，然后说道：“当然是把它切成两半，然后丢垃圾桶。”
林晓晓“呀”地一声想抢回来，却被赵磊侧身躲开。
匕首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他捏着照片的边角，照片上秦荣的背影被他攥得发皱。
“赵磊你疯了！”林晓晓相机在手里颠得厉害：“这是证据！你凭什么毁了它？”
赵磊没回头，匕首已经划向照片中央。
秦荣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却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绷得死紧，不像被戾气控制，倒像是在憋着股说不清的执拗。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荣的声音沉了沉，指尖的力道加大：“不想让别人看见？”
赵磊猛地挣开秦荣的手，他身后的男生立刻接过照片，其中一个摸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在晨光里跳了跳。
“别烧！”林晓晓尖叫着想去抢，却被个高个子男生伸臂拦住。
那男生的胳膊像根粗铁管，死死抵着她的肩膀，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照片的边角已经碰到火苗，焦黑的痕迹像虫子似的迅速蔓延，秦荣持刀的背影在火光里蜷成一团黑。
秦荣被另一个男生从身后箍住腰，对方的胳膊勒得他肋骨生疼。
他想挣开，却发现这些平时只会起哄的男生不知哪来的劲，像群被拧上发条的木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燃烧的照片，连呼吸都透着股执拗。
文凝怀里的墨尾炸了毛，白猫弓着身子想去扑火，却被个男生抬脚挡住。
她急得铜铃铛都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滚过塑胶跑道，却盖不住照片蜷成灰烬的“噼啪”声。
林晓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那些凝聚了稳姆灵气的照片化作飘飞的黑蝶，手指抠着拦她男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就在这时，赵磊忽然走到她面前。
他的脸在晨光里一半亮一半暗，眼神像结了冰的湖。
没等林晓晓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夺过她脖子上的相机，高高举过头顶。
“啪嚓！”
相机砸在跑道上的声音闷得像敲在人心上。
黑色的外壳裂成蛛网，镜头摔得脱落，那些还没来得及洗出来的照片在机身里露了半截，被他抬脚狠狠碾了下去。
“赵磊！”林晓晓的声音突然哑了，眼泪终于滚了下来，砸在滚烫的跑道上，瞬间洇成小小的湿痕。
她看着四分五裂的相机，像看着自己被碾碎的心事。
秦荣终于挣开了束缚，他一把推开拦路的男生，却看见林晓晓死死瞪着赵磊，眼里的恨意像淬了冰的针。
而赵磊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相机碎片，嘴角抿成条冷硬的线，仿佛摔碎的不是相机，只是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荣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引灵玉在胸口隐隐发烫。
不是因为戾气，是因为这荒唐的破坏里，藏着种说不出的诡异。
赵磊没回答，只是转身往教学楼走。
他身后的男生们像突然松了弦，一个个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灰烬和相机碎片，眼神里闪过茫然，仿佛刚才的冲动只是场没头没尾的梦。
风卷着灰烬掠过林晓晓的脚踝，她蹲下身，指尖颤抖地去捡相机的碎片，却被文凝按住了手。
秦荣、文凝和林晓晓站在原地，看着赵磊带着几个男生扬长而去，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烬和相机的残骸。
林晓晓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没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文凝见状，朝着赵磊他们消失的方向骂了几句，跺了跺脚，然后大喝道：“赵磊，你这个王八蛋，欺负林晓晓算什么好汉？”
林晓晓眨了眨眼，几滴眼泪掉了下来：“本来那些照片我是想证明秦班长的勇敢，是准备给我们班那些质疑秦荣的同学看的。他们不是说秦荣不配当班长吗？所以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给大家看看秦荣到底配不配当这个班长。可现在，照片被烧了……”
文凝心疼的抱着林晓晓，心疼的道：“没关系，对了，照片备份到手机里面没有？”
林晓晓闻言，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脑，想到了什么：“对啊，幸好我昨天还备份到了手机里面，相机现在摔坏了，手机里面还有。”
文凝抓着她的手臂，轻声安慰：“等会到了班上，你就把手机里面的照片给他们看，证明秦荣的勇敢，看他们还说不说秦荣的坏话？”
秦荣在一旁说道：“谢谢你，林晓晓，相机的事情，我会帮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