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残忍和快意的笑。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寒气:
“你不知道吧?让本王来告诉你……”
翼王的嘴唇开合,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凿进虞沁词的耳膜,钉入他的灵魂:
“因为你这残缺之身里,流着的……是先帝的血。”
再次听到这句,虞沁词猛地抬头,瞳孔急剧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先帝的血?他是……先帝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嗡”的一声,虞沁词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被猛地拨动,震得他耳膜轰鸣。翼王这轻飘飘的、却恶毒无比的问题,轰然席卷而来。
金汐语听了翼王的话也很惊异,但她明显看出,翼王狠辣的用心,这是要扰乱虞沁词的心智。
任是再心性稳定的人,听到和自己相关的事,没有人不动容的。
她上前一步,捏住虞沁词的手心,轻声说:“稳住,别被他的话乱了心神。”
虞沁词猛得一怔,微微侧了下头,手轻轻回捏了一下她的手,意思明白翼王的用心。
他调整了气息,不急不慢地,反唇相讥说:“我的身世就不劳翼王费心了。我是皇子也罢,平民也罢,对我没有影响,我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了,就是做上皇帝也不过如此。
而你现在是阶下囚。我与你不同,我没有翼王你的野心,非要坐上那个宝座。何况,放眼天下,坐下那个宝座的,有几个善终的。
还有,王爷,您恐怕对我的身体有什么误解,我的身体并无残缺,是个完整的男人。”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骗人,你......你......”翼王瞪大了双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然后失控般地咆哮着。
虞沁词气定神闲、讥笑地看着他。
翼王僵立在原地,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疯狂地奔涌冲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虞沁词的话,如同惊雷,反复炸响。
眼里有惊恐、有错愕、有慌乱,更有一种失去掌控的迷茫。
虞沁词知道今天问不出什么了,转身带着金汐语离开。但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看翼王今天说的话和态度,他是知道什么的。
坐在回虞府的马车上,金汐语一直沉默不语,她在思考着翼王的表情,默默行驶了一会,她说:
“你对翼王说的,关于你是皇子的身世是怎么想的?”
虞沁词沉默了一下:“我的身世,只有义父知道,他是看到了义父的信,还是猜测。这一切,都要找到义父留的信才能知道。至于......”
虞沁词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接着又轻松地笑了笑说:“至于,他说我是不是皇子,正如我前面所说,都不重要了,一个皇子的身份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现在只是单纯得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已,就算是永远不知道,也不会影响我分毫。”
“阿词,你说的对,一个人的出生,并不代表什么,在于他今后是个什么样的人。”金汐语握住虞沁词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阿词,我觉得翼王今日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以及肆无忌惮对你说的话都很奇怪。
按理说,翼王这么野心勃勃的人,对权势的渴望和那种炽烈,以及根深蒂固的思想,今日成为阶下囚,大势已去,他虽不会过于沮丧,但也不会向现在这般,如一个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人。
在对你的人生攻击时,也表现的很奇怪,在他以为你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时,是一种得意和放松,而听到你否定他的话时,是那种惊恐和惊慌。”
金汐语慢慢分析着,虞沁词沉眉思考着她的话。
忽然,他脑中闪现出什么,他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金汐语的话,“惊恐和惊慌,他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他在害怕什么。秋太后调查我的身份,情有可原,因为,她害怕我威胁到他儿子的皇位。
可是,我们事后知道,秋太后调查我,是翼王指使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翼王是害怕我做上皇位,对他的威胁大的关系吗?”虞沁词连着反问了几句。
金汐语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她猛得抬头,一字一顿地说:“或许他在保护一个人。而那个人是现在小皇上。”
虞沁词也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又带着惊疑:“你想说,小皇上和翼王有关。”
金汐语没有说是,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目光对视,不约而同,都有些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惧到。
“去皇宫,见秋太后。”虞沁词对着外面的千面吩咐。
两人一致想到,秋太后还有未说的事情。马车一路行走,金汐语再次分析着:
“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阴阳九龙壁丢失的话题吗。
此壁乃上古神物,蕴藏天地阴阳之理,得之者可掌天下气运,甚至得者可以争夺皇权。
然而,九指断命盗走九龙壁后,并未借此掀起腥风血雨,反而悄然隐退,将宝物藏匿的无影无踪。
我当时说过,翼王的举动很反常,他并非单纯为财或为权,也是在保护某个重要的人或秘密。
当时,我以为他是在保护秋太后,我想着,翼王可能和秋太后之间有牵扯,并没有往小皇帝身上想。
看来,他盗宝后不立即起事,反而销声匿迹?恐怕是这个原因。
还有,我还有一个想法,当年阴阳九龙壁被盗后,翼王将其藏在护城河下,看似是神秘而又找了一个无法找到藏宝地,其实是掩人耳目,护城河就是障眼法。
实际上,真正的宝物没有藏在那里,这个我们后面发现,护城河找到的阴阳九龙壁是赝品时,我还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猜出翼王的真正动机。
现在想想,我才反应过来,翼王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实际上被盗的阴阳九龙壁就在京城民。”
虞沁词猛得睁大眼,你是说:“那个被盗的阴阳九龙壁,就在太后宫里。”
“是,你仔细想想,当时,抓住翼王后,我们搜遍了他的隐藏地,还是没有发现被盗的阴阳九龙壁,我一直在想,翼王会把它藏在何处,现在想想,只有宫里是最可靠的。
你想,谁会去搜一个太后的宫殿,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虞沁词陷入了深思中,过了一会缓缓说道:“记得,我们当时从翼王处搜查到暗到,但是在离太后宫殿不远处消失了。
现在看来,翼王就是通过秘道和秋太后来往的。”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没想到如今这么大一个瓜,这可不是一个小秘密,这个惊天丑闻爆发出来,又将掀起怎样的浪潮。
过了一会,虞沁词缓缓说:“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对太后怎样,只能‘诈’了。”
金汐语点头。两人在车上商量了一下细节。
宫人通报后,太后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这二人来又是何事。但直觉告诉她,这二人来没有好事。
二人拜见太后,太后给二人赐座。
“虞提督,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虞沁词直视着太后的眼睛,“太后,翼王伏株,臣等刚从翼王地牢审讯而来。”
太后听到翼王二字,面色有些不自然,她接到:“噢,恭喜虞提督,翼王被抓,解除了大俞国的危机,立了大功,可喜可贺。”
虞沁词单刀直入:“臣等在翼王府发现了一条暗道,这条暗道直通后宫,而且在太后宫殿不远处。”
虞沁词并未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太后的表情。
果然太后听到暗道二字,神色大变,脸色一白,瞳孔微缩,她吃力地说:“暗道,竟然有如此之事。可查清了,那暗道最后通向了哪里?”
虞沁词直视着秋太后,“当然是通向了太后您的寝殿。”
“你胡说,”听到这秋太后猛得起身站起来,愤怒地指着虞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