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海的手死死抓住王宾的手腕,那力道,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周家……”
说完这两个字,吴道海的脑袋猛地一歪,再次昏了过去。
抓住王宾手腕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去。
但这一次,他的呼吸截然不同。
绵长,平稳,有力。
盘踞在他身上的那股死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活下来了。
王宾抽回自己的手,扭头看向吴天。
吴天的脸惨白如纸,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竟然是周家!
石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那个周家!
王宾却在这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吴少,看来你家的仇人不少啊。”
他的声音轻松写意。
“不过别怕。”
王宾向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吴天的肩膀。
力道并不重,吴天的身体却是一个踉跄,险些直接坐倒在地。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向王宾。
王宾脸上的笑容,带着一股痞气。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吴家最大的靠山。”
这话很狂。
狂到没边。
可听在吴天耳朵里,那颗心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王宾没再理会他,目光扫过房间里噤若寒蝉的吴家众人。
他不给任何人反应和商量的时间,直接对吴天发号施令。
“愣着干嘛?”
“打电话,让你家最好的律师带上所有公司的股权转让文件,十分钟内滚过来。”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吴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身后的几个吴家长辈脸色剧变,嘴唇蠕动,压抑着怒火,却不敢出声。
王宾的眼神淡淡地扫了过去。
那眼神里没有杀气,只有漠视。
所有人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吴天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半小时后。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满头大汗地提着公文包冲了进来。
他看着屋子里诡异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喘。
一沓厚厚的文件,被放在了桌上。
“王先生,吴少……文件都在这里了。”
王宾对着吴天,用下巴点了点桌子。
“签吧。”
吴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桌前。
每一双吴家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屈辱、不甘和恐惧。
吴天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父亲刚刚脱离危险的脸,又闪过王宾那深不可测的手段。
他睁开眼,不再犹豫。
刷刷刷。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份。
两份。
十几份文件。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吴天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王宾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那沓文件。
他甚至没看一眼上面的条款,只是像模像样地对着墨迹吹了口气。
然后,随手将那沓足以让整个石城震动的股权文件,丢给了身后的雷暴。
“收好。”
“这是咱们在石城的第三笔产业。”
雷暴咧着大嘴,一把接住,笑得像个快两百斤的孩子。
“好嘞,阿宾哥!”
吴家众人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沉。
第三笔?
这个叫王宾的男人,到底已经在石城吞下了多少东西?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墨迹未干。
王宾又看向面如死灰的吴天。
“现在,以你吴家的名义,向石城所有上流家族发个通告。”
吴天麻木地抬起头:“通告什么?”
王宾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就说,你爹吴道海病危,神仙难救。”
“从现在起,吴家所有事务,全权由我王宾先生处理。”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句。
“吴家自此,唯王先生马首是瞻。”
这已经不是接管。
这是要让吴家,彻底沦为他的附庸。
吴天的一张脸变得铁青,但他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一道道消息,从吴家大宅发出,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瞬间席卷了整个石城上流圈。
赵泰倒下后。
郑家,降了。
吴家,也降了。
四大家族,顷刻间已有其二,臣服于同一个男人的脚下。
王宾。
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成了石城所有豪门望族口中的禁忌。
石城另一端的周家庄园。
书房内,一个面相精明的男人,正端着一个古董茶杯细细品味。
他就是周家家主,周扒皮。
听着手下的汇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咔嚓!”
一声脆响。
他手中的古董茶杯,竟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滚烫的茶水混合着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周扒皮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宾……”
两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带着刺骨的杀意。
……
回春堂的院子里。
被雷暴打得只剩半条命的老管家福伯,像条死狗一样被丢在地上。
王宾搬了张椅子,就坐在他面前。
姬小蛮和江洛神站在不远处,神情淡漠地看着。
王宾没一句废话。
他从针囊里取出一根银针。
当着福伯的面,他将银针缓缓刺入自己的手臂穴位。
一缕肉眼难辨的金色真气,从他指尖渡入针尾。
“滋滋……”
诡异的轻响声中,那根普通的银针,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如同烧红的烙铁。
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起来。
福伯那双涣散的眼睛里,瞬间被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王宾拔出滚烫的银针,自己的手臂却毫发无损。
他把那根还在散发着惊人热量的针,凑到福伯眼前,轻声笑道:
“这叫‘炮烙针’。”
“一针下去,那滋味,比古代点天灯还过瘾。”
“现在,告诉我,你背后是不是周家?”
福伯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疯狂打颤。
求生的本能和多年的训练,让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硬。”
王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针出如电。
那根烧红的银针,没有刺向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扎进了福伯肩膀的一处痛觉神经丛。
“啊——!!!”
一道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小巷的宁静。
福伯整个人在地上疯狂地抽搐,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
王宾面无表情地拔出银针。
甚至不需要第二针。
福伯所有的心理防线,在那种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痛苦面前,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周家如何在十年前找到他,用他儿子的赌债威胁他。
如何教他用慢性毒药,分十年之期,一日不落地投放在吴道海的茶水里。
又是如何计划,等吴道海一死,便联合另一王家,以雷霆之势,瓜分群龙无首的吴家产业。
王宾一直开着手机录音,静静地听完。
就在福伯话音落下的瞬间,吴天满脸苍白地冲进了院子。
王宾关掉录音,把手机丢了过去。
“证据给你了。”
“想报仇就自己看着办。”
吴天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整个人还在发懵。
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
“轰——!!!”
一阵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整条小巷的宁静。
那声音,不是跑车。
是一头钢铁猛兽在咆哮!
“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
一道漆黑的残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甩尾漂移,精准地停在了回春堂的大门口。
那是一辆通体火红的摩托跑车,造型酷炫,如同炙热的火焰。
后轮还在冒着青烟。
车上,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人影,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