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在院子避风的角落,用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利落地垒了个简易的灶坑。
接着去灶房,将那处理干净的羊腿拿出来,用匕首在肉厚的地方细细划上几道深至骨头、纵横交错的刀口。
然后,他取了些粗盐,混着一点点捣碎的、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干野花椒,细细揉搓进那些刀口和羊腿的每一寸肌理。
动作算不上多么花哨,却沉稳熟练,透着一种常处理猎物的老道。
他将腌制入味的羊腿用一根结实的、削干净的硬木树枝穿好,架在石头灶上。
灶坑里燃起的不是寻常柴火,而是他特意劈好的、耐烧且带有特殊香气的果木块。火候控制得极好,不见明火,只有烧得通红的木炭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力。
向烽就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挽着袖子,耐心地、慢慢地转动着穿着羊腿的树枝。
时不时用刷子蘸上一点油和野蜂蜜调制的汁水,均匀地刷在渐渐变得金黄的羊腿表面。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激起一小簇火苗,随即化作更加浓郁的、混合着肉香、果木熏香和一丝丝蜜糖焦甜气的白烟,袅袅升起,随风飘散开来。
这一个多时辰里,那勾魂摄魄的香气越来越浓,几乎笼罩了整个小院。
原本还在院子里专心陪着儿子玩布老虎的云乐,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他先是假装不经意地朝那边瞥了几眼,看到向烽沉稳专注的侧影和那滋滋冒油、颜色愈发诱人的羊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小家伙云安似乎也被这从未闻过的霸道香气吸引,不再玩闹,伸着小手指向烤架的方向,咿咿呀呀地叫着。
云乐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又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那香气,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彻底勾醒了。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抱着儿子“路过”烤架附近,状似随意地问:“还要多久啊?会不会烤焦了?”
向烽抬头,看见夫郎那想靠近又强装镇定、眼神却不住往羊腿上瞟的小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手上依旧稳稳地转动着树枝:
“快了,再等一刻钟,外焦里嫩才好吃。”
云乐“哦”了一声,脚下却没挪动,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在火焰炙烤下微微颤抖、滴着金黄油脂的羊腿,偷偷咽了下口水。
他怀里的云安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嘴巴一动一动的,看得向烽心头软成一片。
这一刻,什么“教训儿子”、“浪费粮食”的由头,早被云乐抛到了脑后。他现在满心满眼,只剩下对那只即将出炉的烤羊腿的期待。
向烽一句“好了”刚落音,云乐和抱着小云安的曹阿么就立刻凑近了。
那烤好的羊腿外表呈现出诱人的金褐色,油脂还在微微冒着细小的泡泡,混合着果木和蜜糖的焦香扑面而来,比之前更加浓烈。
看着小夫郎眼巴巴望着羊腿、喉头微动的模样,向烽强忍着笑意,用匕首利落地切下靠近外侧、烤得焦香四溢的一小块肉,小心地避开了烫手的地方,直接递到了云乐嘴边:
“小心烫,尝尝。”
云乐也顾不得烫,微微张嘴吹了吹,便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牙齿破开那层薄薄焦脆的外皮,内里的羊肉却异常鲜嫩多汁,咸香中带着一丝野花椒的微麻和蜂蜜的清甜,果木的熏香更是完全融入了肉质纤维里,形成了一种他从未尝过的、层次丰富的霸道香味。
“唔!”云乐的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烫了,三两口把那一小块肉吃下去。
也忘了之前那点小小的“嫌弃”,一把拉住向烽还拿着匕首的手腕,惊喜地抬头看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夫君!好好吃!怎么会这么香?”
他回味着口中那独特的味道,忍不住催促:“快,再切一块!给曹阿么也尝尝!”
向烽见他喜欢,心里那点成就感油然而生,依言又切下两大块肉,一块递给曹阿么,一块再次递给云乐。
曹阿么接过,尝了一口,也是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向爷真是好手艺!这味道,我还是头一回吃到,香而不腻,好吃!”
而被曹阿么抱着的小云安,看着两个大人吃得香,自己也闻着那霸道的香气,急得不行。
伸着小手朝着羊腿的方向使劲,小身子都往前倾,嘴里“啊啊”地急切叫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云乐看着儿子那馋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连忙对向烽说:
“快,把之前特意切下来没放调料的那小块肉拿出来,让曹阿么去给他做成肉糜吧,这烤的太油了,他小人儿肠胃弱,可受不住。”
向烽笑着点头:“早就准备好了,在灶房碗里放着呢。”
他做事向来周全,早在烤制前,就想着儿子,特意留了一小块最嫩的腿肉单独处理。
曹阿么闻言,也笑着应声,抱着还在咿咿呀呀抗议的小云安往灶房走去,准备给小祖宗弄他能吃的肉糜。
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向烽和云乐。
向烽继续为眼巴巴望着烤羊腿的夫郎片着肉,看着他吃得眉眼弯弯、一脸满足的模样,只觉得这一个多时辰的辛苦烟消云散。
而云乐一边享受着夫君的投喂,一边心里美滋滋地想:看来以后想吃这口,还得靠自家这个“坏东西”才行!
一顿烤羊腿吃的云乐心满意足,临睡前还不停的夸赞向烽的手艺。
向烽晚上喂饱了小夫郎,又让曹阿么带着云安睡。
现在轮到他自己吃肉了,因为一顿羊腿,云乐也格外配合,毕竟自己阿爹阿娘他们还没尝过呢,还得让向烽再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