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见状不再多言。
同志可懂古玩鉴赏?杨建转而问道。
他想借鉴些古董知识,好在这条街上试试眼力。
我这半吊子水平纯属糊口。真想学门道,不如去万丰楼转转,那儿聚集了不少行家。摊主会意地建议。
多谢指点。杨建颔首。
他不由望向万丰楼方向。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古玩商号,那里云集各类珍玩,确是行家荟萃之地。
正巧感应到楼内有十余位死士的气息,杨建打定主意前往一探。
真没意思,今天手气不佳。周晓白拍拍衣角起身,我们去万丰楼那边看看吧,真货总归多些。
“晓白,这些古董咱们挑几件带走。”
高玥轻声提议。
两毛钱任选的小玩意儿,能随意拿走,倘若碰上真品还能换五块钱。
“算了,假货带回去也没意思。”
周晓白干脆地摇头。
高玥转头用眼神询问杨建。
“选些合眼缘的吧。”
杨建笑了笑。
“好呀!”
高玥眉眼弯弯,蹲下来仔细翻捡。
周晓白虽不作声,见高玥挑得认真,脚尖不自觉地蹭了蹭地面,终究不好意思凑过去。
“晓白,你也挑几件,别浪费机会。”
杨建察觉她的犹豫,适时开口。
“那我可不客气啦!”
周晓白三步并作两步冲 ** 阶,蹲在高玥身边开始扒拉摊子。
高玥毫不在意地往旁边让了让,她性子向来爽利。
摊主乐呵呵揣着手,这批玩意儿摊到每件才几分钱成本,横竖稳赚不赔。
“走喽!”
周晓白捧着几样小物件站起来。
高玥也心满意足地攥着战利品。
杨建注意到高玥专挑首饰,暗自记下要带她正经买几件;转眼看周晓白胡乱抓的铜蟾蜍、缺角砚台,倒显出这姑娘啥都不缺的底气。
既是盘算买首饰,总不好厚此薄彼——他盘算着往万丰楼去。
三人踱到气派的门脸前。
周晓白熟门熟路直奔鉴宝区。
杨建和高玥慢悠悠跟着。
万丰楼的赌宝场子阵仗更大,按价钱分作十来个区域,最贵的竟摆到二百元一注。
难怪能成京城头一号——单这赌宝生意,每天进账怕就抵别人半年。
外头地摊怕都是跟风学的。
好在这店里真货不少,隔三差五就听见惊喜的欢呼炸开。
周晓白花了十元,拉着高玥在低价区选了十件古玩,兴冲冲跑去鉴定。
杨建站在一旁,脑海忠正融合着金和通的鉴宝记忆。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他早从资料中得知——此人是万丰楼顶尖的鉴宝高手,也是自己布局的一枚暗棋。此刻,那些深藏的古玩学识正源源不断汇入他的意识。
他嘴角微扬。这场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金和通是位老练的古玩鉴定师,年近七旬,从业数十载,在业内享有盛誉,现任万丰楼首席鉴宝师。
杨建当即发动了记忆共享能力,他知道这项异能不会被旁人察觉。
老者静立侧旁,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这场秘密的传承。
在旁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寻常的驻足闲谈。尽管这位万丰楼的首席鉴宝师难免引人注目,但识趣的顾客都保持着距离,唯恐打扰大师清静。
须臾间,五分钟悄然流逝。
杨建已完美融合了所有古玩鉴赏技艺,更在天赋加持下青出于蓝,造诣已然超越授业恩师。
金老,承蒙指点。
他恭敬作揖致谢。
杨先生客气,老朽先行告退。
老者洒然离去,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杨建转向不远处,看见周晓白与高玥抱着几件赝品,正垂头丧气地离开鉴定台。
收获如何?
他上前关切询问。
又是假货!
周晓白沮丧地叹气。
高玥心疼地攥着空空如也的钱包,那十块钱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
听说十元区的物件最差也能保本,上次院子里有人就淘到值两百的真货,要不咱们去试试?
周晓白眼中重燃希望,急切地建议道。
再去看看,这次由我来掌眼。
杨建胸有成竹地说道。
掌握了古董鉴赏的本领,当然要找机会露两手,否则岂不是白学了。
好嘞!周晓白爽快地应和道。
高玥悄悄扯了扯杨建的衣袖,眼神里透着担忧,希望他别选太贵的物件,万一赔本可就糟了。
没事!杨建笑着安慰道。
来到真品淘宝区,他环视一周,很快就发现了不少货真价实的古董。
这里的买卖有赚有赔,不过亏本的占大多数。就拿标价100元的区域来说,大部分物件只值几十块钱,真正值钱的也就那么一件200元的。
其他价位区情况差不多。反倒是低价区里真品稀少,尤其是1元区,堆着几百件货品,真东西不超过二十件,而且价值都不高,顶多值20块。
杨建快速扫视了一圈。
杨建,快点挑,我来付钱,你尽管放心!周晓白连声催促。
高玥却紧张得不行,她第一次见人亏这么多钱,真怕杨建又看走眼。
不急。杨建摆摆手。
这时,他的目光停留在10元区的一个瓷盘上。
从纹饰到胎釉,都表明这是件真品。
他拿起瓷盘仔细端详,立刻断定这是大名鼎鼎的成化五彩子午莲纹盘,出自官窑,可惜没有落款。
想必正因为缺了款识,才被低估价值,放在了10元区。
晓白,就要这个!杨建果断说道。
好嘞!周晓白二话不说,掏钱买下了这个盘子。
杨建!高玥脸色骤变,急忙喊道。
别担心,高玥,你要相信我。杨建依旧面带笑容。
高玥忧心忡忡,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劝。
高玥,别紧张,才10块钱嘛。我自己的钱加上奖金还剩100多呢,没什么好担心的。周晓白满不在乎地说。
杨建带着那只成化五彩子午莲纹盘去找专家鉴定。
恭喜同志,这是仿制品,我们出价100元收购,您要兑换现金吗?鉴定师问道。
周晓白听到能换100元,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总算赚到钱了。高玥也露出笑容,她高兴的是至少没赔本。
您确定是仿品?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杨 ** 问。
确实是仿品,虽然工艺很好但没落款,我们最高只能给100元。鉴定师答道。
事实上这只盘子早就被店里鉴定过,每件藏品的利润都提前算好了。
这是真品,您看这纹路、胎釉的质感,缺少落款可能有特殊原因。杨建耐心解释,最后说:它至少值2000元,你们要收就这个价,不然我带走。
鉴定师脸色一变,仔细端详后发现确实像真品,只是缺了落款。他放下盘子快步离开:请稍等,我去请更资深的专家来。
这盘子真能值2000?周晓白难以置信。高玥也惊呆了,这笔钱实在超出预期。
杨建笑着点头:等专家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凭借超凡的鉴宝眼力,他确信这就是真品。
几位参观鉴赏专家很快赶到,其中还包括着名文物鉴定家金和通。
2000元价位的藏品,万丰楼自然不敢怠慢。
请大家看看这件盘子,是否符合明代成化年间五彩子午莲纹盘的特征?
之前的鉴定专家说道。
几位专家依次接过盘子仔细端详,当最后一个经手的是金和通。他端详片刻,等其他人发言。
特征基本吻合,但这种器型居然没有年款。
确实,从未见过无款的成化五彩。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金和通。他在业内的权威地位显而易见。
从胎质、釉色、纹饰判断,这件实属成化真品,或许当时工匠遗漏落款,个中缘由难以考证。
金和通给出了鉴定意见。
这等于间接确认了盘子的真实价值——之前负责征集的那位鉴赏专家看走了眼。
为首的专家向杨建示意:这位先生,我们上二楼详谈如何?我们东家想和您交流。
当然。
杨建点头应允,带着高玥和周晓白随之上楼。
鉴赏专家在掌柜耳边低语几句便先行告退。
幸会,在下陈万丰,万丰楼的主人。见过杨先生。
陈掌柜客气了,在下杨建。
杨建微笑回应这位蓄着八字胡的东家。
杨先生莅临小店,陈某愿以五千元敬赠茶资,还望日后多来走动,二楼的茶室随时为您开放。
这位大掌柜笑着说道。
作为万丰楼最大股东,他只能以私人名义补偿,公款方面实在无权做主。
好说。不过那件盘子我得带走。
杨建干脆地答应下来。
陈万丰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那五千块就是封口费,暗示他往后别再来捡漏。若是非要上门,喝杯茶叙叙旧可以,但别再干让万丰楼赔本的买卖。
古玩行当里,这招叫及时止血。
要任由杨建这样的高手天天来扫货,店里的真品迟早被淘空,剩下满屋赝品还做什么生意?
总得留几件真东西当诱饵,才能引得一拨拨客人上门捡漏,让万丰楼的财路细水长流。
成,我让人送下来。
陈万丰转身吩咐伙计。
他从抽屉里数出五十张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码在杨建面前。不多时,那只五彩莲纹盘也装在锦盒里呈了上来。
陈老板,那咱就先告辞了!
杨建拎起钱匣子起身就走。
杨同志慢走。
陈万丰在柜台后拱了拱手。
三人的脚步声渐远,周晓白还晕乎乎地攥着衣角。她想不明白,怎么进趟办公室的工夫,那掌柜的就上赶着给杨建塞钱。
高玥倒是看出门道了,可那厚厚一沓钞票仍震得她心口发慌——她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七块五,这笔钱够她不吃不喝攒十几年。
待会儿把钱分了,这盘子归我。
杨建掂了掂手里的锦盒。
使不得!钱是你凭本事挣的,我和晓白不能要。
高玥急得直摆手。
我也不缺钱,你留着用。
周晓白望着胡同口的积雪。
见者有份,必须平分。
杨建把钞票摔得哗哗响。
杨建大步流星走在弄堂里,积雪在他脚下咯吱作响。想到兜里多出的五千块,还有那个价值两千块的成化五彩盘,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