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门口那次“死亡凝视”之后,陆辰逸扭头就走,背影写满“别惹我”。林微光当场石化,连呼吸都忘了节拍,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误会大发了。想追上去解释,两条腿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挺拔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接下来两天,某人直接进入“真空模式”——微信不弹窗,偶遇不刷新,连深夜的“已读”都省了。安静得离谱,比吵架还吓人。林微光盯着那漆黑头像,心跳跟着信号格一起掉,脑子里自动播放各种小剧场:是不是要终止合约?是不是嫌麻烦?是不是……直接拉黑了?
第三天傍晚,手机终于响了,消息简洁得像系统通知:
【L】:晚上七点,云顶法餐厅。谈合约后续。】
七个字,外加一个冷冰冰的句号,却足以把人从沙发上弹起来。合约后续?听起来就像“解约通知书”的委婉说法。林微光当场脑补了一场豪门谈判:对方甩出一份终止协议,附带一张巨额支票,语气淡漠——“到此为止,别再纠缠”。
脑补越离谱,心里越拔凉。可不去不行,学费、药费、生活费全指着那份“工资”。她深吸一口气,从衣柜里扒出一件米白连衣裙,又把乱糟糟的头发挽成低发髻,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冷静又专业,仿佛随时准备上谈判桌。
云顶法餐厅坐落在城市最高楼的五十八层,电梯门一开,夜景像洪水一样涌进来:万家灯火、车流光带,全踩在脚下。侍者领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却像敲在心尖上——每一步都在提醒:这里是“天价”的地盘,每一口空气都写着“贵”。
陆辰逸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深灰西装,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没打领带,慵懒里透着矜贵。窗外霓虹给他镀了层柔光,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看到人来了,他起身拉开椅子,动作绅士得无懈可击,眼神却深得像一口古井,看不出情绪。
“谢谢。”林微光低声道谢,落座时脊背绷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仿佛面对的不是饭局,而是审判。
菜单递上来,陆辰逸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又轻声询问她的忌口,语速不快,语气却自带“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侍者走后,桌上陷入短暂沉默,刀叉碰撞瓷盘的清脆声响被无限放大,像心跳的回音。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努力维持平稳:“陆同学,你信息里说……合约后续?”
话没说完,对面突然侧身,从旁边空座上拿起一束花——香槟玫瑰,包装精致,颜色温柔得像傍晚的云。花束被轻轻推到她面前,伴随一句毫无起伏的:“给你的。”
林微光当场卡壳,眼睛瞬间放大三圈。玫瑰?在这种时候?谈合约送花?这是什么魔幻操作?
她还没从震惊里回神,陆辰逸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打印文件,放在花束旁边,封面一行黑体字冷峻清晰——《关于合作关系期间权利义务及情感边界界定的补充协议(修订版)》。
玫瑰的温柔与协议的冰冷并排躺着,视觉冲击堪比“鲜花配冰块”。林微光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跳,大脑彻底宕机:这是表白还是解约?是浪漫还是打官司?难道玫瑰是协议里的某个附带条款?
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气氛诡异,微微蹙眉,开口解释,语气认真得像在汇报投资项目:“餐厅楼下正好有花店。协议是我根据近期情况重新拟定的,条款更清晰,也更……倾向于保障你的权益。”
一句“倾向于保障你的权益”,说得冠冕堂皇,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笨拙。林微光看着那张英俊却写满“理性”的脸,再看看无辜的玫瑰和煞风景的协议,突然有点想笑——原来在处理“喜欢”这件事上,无所不能的陆学神也会像个刚启蒙的小朋友,左手拿糖,右手拿尺子,既想哄人,又怕越界。
沉默在蔓延,玫瑰在散发香气,协议在散发“寒气”。她忽然有点好奇——接下来,他会说出怎样的话?是把糖递到她手心,还是用尺子划定安全距离?亦或是,把糖和尺子一起交给她,让她选择?
问题悬在空气里,答案却像被猫挠过的毛线球,乱成一团,却隐隐透出一点期待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