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音频像鱼刺卡在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微光没提,陆辰逸也没问,两人默契地关灯、道晚安,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一条沉默的河。黑暗里,呼吸声都小心翼翼,仿佛谁先重一点,就会踩碎什么。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各自弹射起床。微光扎进“新星破土”巡展的物料堆,陆辰逸扑向华芯资本最后几页合同——忙是最好的遮羞布,谁也没空尴尬。地下车库分道扬镳,车窗升起,一个说“晚上晚点回”,一个答“我也可能加班”,客气得像同事,生疏得令人牙酸。
车子拐上高架,微光盯着窗外发呆,心里那股闷气越来越胀:躲什么?越躲越中赵芮下怀!猜疑这玩意儿,放一晚就能发酵成醋。她猛地拍扶手:“调头,去陆总公司!”司机被吓一跳,方向盘一打,车子像脱缰野马掉头冲进车流。
写字楼前台认识她,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门没锁,推门就见陆辰逸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像被夜色压弯。手机里传出女人的声音,他语气冷得结冰:“沈总,合作条款已经谈完,私事别再提。我的感情生活,不容任何人当筹码。”啪,挂断,回头看见微光,愣了一秒,眉宇间的戾气还没散。
微光也不废话,掏出手机,点开那段被剪辑得暧昧至极的音频——沈怡的笑声、试探、那句“我还以为陆总对我有点特别呢”,以及令人遐想的沉默,一股脑倾泻出来。空气瞬间凝固。
陆辰逸听完,脸黑得能滴墨,低骂一句“靠”,冲过来把微光搂进怀里,声音闷在胸口:“对不起,又让你背锅。那天沈怡确实越界,我当场怼回去,沉默是给她脸子看,没想到被录音!赵芮这老妖婆,剪辑玩得挺溜!”
心跳声咚咚作响,像鼓锤落在耳膜,微光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她闷声回应:“我知道你不会越界,就是讨厌被人在暗处拿放大镜找茬。” “一样恶心。”陆辰逸磨牙,“看来清算速度得加快,不能让这些破事反复横跳。”
一场本可掀起惊涛骇浪的信任危机,三分钟解决,甚至因为坦诚,关系更瓷实。两人勾肩搭背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秘书诧异的目光,也不在意——恩爱就要光明正大,藏着掖着反而给敌人留缝隙。
可好景不长,夜晚刚想放松,周明宇风火火冲进门,脸色比锅底还黑:“最新消息,赵芮又出阴招!她不知通过啥渠道,说动了老太太,你妈刚刚打电话来,一边哭一边说想儿子,一边念叨‘家里太冷清’,话里话外嫌微光事业心太重,不顾家……软刀子磨人,比录音还毒!”
空气瞬间安静。陆辰逸揉着眉心,一脸“我就知道没完了”;微光苦笑,脑海里已经浮现婆婆在电话那头抹眼泪的画面——家庭这关,比千亿合同难搞多了。
“怎么办?把老太太接来一起住?”周明宇试探。 “接来就正中下怀,赵芮等着看婆媳大战。”陆辰逸冷哼,“先斩后奏,明天我回家吃饭,把话挑明——谁再敢拿我私生活当枪使,别怪我掀桌子。”
他转头看向微光,声音低下来:“别怕,有我在。赵芮想玩家庭伦理剧,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大义灭亲。”
窗外夜色浓重,霓虹像被墨汁浸透。两人并肩站在阳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始终相连。风暴还没停,软刀子也来了,可信任刚刚经过淬火,比钢还硬。赵芮大概忘了——越是逼迫,反弹越狠;越是离间,联盟越牢。
风吹动窗帘,像无声的号角。电话铃声远远传来,婆婆的抽泣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谁也不再皱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家庭战场也是战场,大不了撕破脸,反正脸皮早就磨厚了。
信任这关,闯过去了;下一关,接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