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波在萧玦势力的暗中运作和凌薇提供的扎实证据下,逐渐平息。弹劾成了跳梁小丑的闹剧,皇帝甚至下旨褒奖了凌薇“献种献技”之功。经此一役,凌薇的声望不降反升,连带着她所推广的一切,都戴上了“朝廷认可”的光环。
青竹村的成功模式,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不断向外扩散。周边村镇的里正、乡绅,乃至更远地方的县令,都纷纷派人前来青竹村“取经”。
这一日,清河县的县令亲自带着几名乡绅和工匠,慕名来到了青竹村。清河县与青竹村所在的县相邻,多山少田,土地贫瘠,百姓生活更为困苦。
凌薇在自家扩建后略显宽敞的堂屋接待了他们。如今的她,经历了许多事情,气质愈发沉静从容,虽布衣荆钗,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苏姑娘,不,现在该称您一声‘凌姑娘’了。”清河县令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态度十分客气,“下官此次冒昧来访,实在是因为我县百姓困苦,听闻凌姑娘在此地推广高产作物,改良农具,成效卓着,特来请教,望姑娘不吝赐教,救我县百姓于水火。”
凌薇请众人落座,苏老栓如今腿脚利索,精神矍铄,也在一旁陪着说话。凌薇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仔细询问了清河县的地形、水源、主要作物以及现有的农具情况。
听完县令的介绍,凌薇沉吟片刻,道:“大人爱民之心,凌薇感佩。青竹村的经验可以借鉴,但未必能完全照搬。贵县多山,平地稀少,大规模种植土豆、玉米恐不现实。且山地耕作,现有的直辕犁笨重难行,效率低下,这才是关键。”
县令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山地陡峭,牛马难行,多靠人力,一锄一镐,辛苦万分,收获却寥寥。”
凌薇起身,取来炭笔和纸张——这是她为了方便,让萧玦寻来的。她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勾勒起来:“既如此,我们便从改良适合山地使用的农具入手。”
她一边画,一边讲解:“这是‘脚踏犁’,以人力驱动,利用杠杆原理,入土深,省力气,尤其适合山地小块田地的翻耕。这是‘代耕架’,两人协作,一拉一推,可用于山地斜坡的垦殖,效率比单纯人力高出数倍。”
她笔下不停,又画出了几种小型、轻便的锄头、耙子,针对山地的特点进行了优化设计。“这些工具结构简单,对铁料要求不高,县内的铁匠铺应都能打造。可以先集中打造一批,选择几个村落试点,由我派青竹村熟练的村民前去指导使用。”
县令和同来的工匠看着图纸,眼睛越来越亮。他们都是内行人,一看便知这些设计巧妙实用,绝非凭空想象。
“妙啊!凌姑娘真乃神人也!”一个老工匠忍不住赞叹,“这脚踏犁,构思精巧,若真能成,可是解了我县农户的大难题!”
凌薇微微一笑,继续道:“作物方面,土豆耐贫瘠,适应性强,可以在山地梯田优先推广。同时,我发现贵县一些山区气候湿润,可以考虑种植一些耐阴湿的药材,如黄精、玉竹等。我这里有一些种子,可以先小范围试种。若成功,其经济价值远高于普通粮食。”
她考虑的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因地制宜,提供一套适合清河县自身条件的脱贫方案。这不仅包括农具和作物,还涉及如何利用山地资源,发展副业。
凌薇接着提出了修建小型蓄水池、利用竹管引水灌溉山田的建议,虽然比不上大型水利工程,但对于缓解山地缺水问题,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清河县令听得心潮澎湃,他原本只是想来求取高产种子,没想到凌薇竟给了他一套如此详尽、且量身定做的方案!这不仅仅是授人以鱼,更是授人以渔!
“凌姑娘大恩,下官代清河县数万百姓,谢过姑娘!”县令激动地起身,深深一揖。
凌薇侧身避过:“大人不必多礼。能帮到更多百姓,是凌薇所愿。具体事宜,还需大人回去后仔细筹划,青竹村会全力配合。”
送走千恩万谢的清河县令一行,凌薇站在村口,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改良的农具、因地制宜的种植理念,将会以青竹村为中心,如同星火燎原,逐步惠及更多的土地和百姓。
萧玦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你又做了一件大功德。”
凌薇摇摇头:“谈不上功德,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看着更多的人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我心里踏实。”
萧玦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侧脸,心中柔软。她的胸怀,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女子,甚至大多数男子,都要广阔。她追求的,不是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更宏大、更温暖的愿景。
而他能做的,就是守护在她身边,让这星火,可以燃烧成照亮更多角落的煌煌炬火。清河县的改变,悄然开始。不久后,脚踏犁、代耕架等新式农具开始在试点村落使用,其带来的效率提升立竿见影。消息迅速传开,周边数个与清河县情况类似的村镇也闻风而动,纷纷前来青竹村求取图纸和经验。
凌薇不藏私,但凡真心为百姓谋利者,她都倾囊相授。她组织青竹村的骨干村民,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技术推广队”,轮流前往各地进行指导。在这个过程中,她也不断汲取各地的实践经验,对农具和种植技术进行微调和完善。
惠及周边数村镇的,不仅仅是几件农具、几种作物,更是一种积极求变、科学种田的思想。凌薇的名字,在这些地方,逐渐成为了“希望”与“智慧”的代名词。她正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改变着这片土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