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恼火,但平心而论,顾怀安没觉得陈潇吹牛。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三年里,虽然养在陈非白身边,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个宠物,玩意儿,早晚会玩腻丢弃的存在。
所以就没太把这个女儿当回事。
可昨晚陈非白为了她那副要杀人的架势,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明白陈潇在他心里的地位。
眼下想巴结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抢手也是正常事。
“这不是看你的诚意吗?”陈潇说。
顾怀安捶了捶胸口,尽量心平气和:“那我的诚意,你不是看不上吗?”
“这样啊…”陈潇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谈不成就算了,我很忙的,拜拜了您嘞!”
“等…等等!”顾怀安急了,拿出最大权限说,“十五,可以了吗?真的不能再多。”
陈潇:“二十吧。”
顾怀安:“你干脆去抢!”
陈潇:“主要是十五这个数字不吉利。”
顾怀安气急攻心:“那你说,二十吉利在哪?”
陈潇很无辜地啊了一声:“我没说二十吉利啊。”
“……!!!”冷静,淡定。
顾怀安自我调节,在心里默念一百遍:“莫生气”。
未免他阅读理解有问题,某人振振有词地解释道:“后面三年都是我哥养我,姑且就不跟你算了。但你前面二十年都缺席了父亲的身份,让我没有感受过半点父爱,总归要给点补偿吧?要不然,你凭啥当我爹呢?”
妆造师小姐姐都被她逗笑了,只想问,怎么有女孩子能可爱成这样?
顾怀安不服:“你不是七岁出国的吗?”
意思就是说,难不成前面那几年,你小神仙,自己长大,不用吃喝?
陈潇言之凿凿:“那时候是我妈管我啊,而且顾云若只比我小几个月,这事儿还要我提醒你吗?”
“……”顾怀安声音都变了,“你容我回去跟你爷爷商量一下。”
陈潇说:“可以啊,不过你记得提醒一下,嫁妆得另算。”
“嫁……妆?你你你……此话当真?”顾怀安像是被惊喜砸懵了。
盛琪也张大了嘴巴,陈潇示意她稍安勿躁,对电话那头说:“你也可以当成假的。”
一拍大腿,顾怀安爽快道:“行!只要你能做到,嫁妆绝对不会少。”
陈潇笑了笑:“oK,那就先这么着。”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在陈非白那里受到的委屈,总算是得以短暂疏解,心情好了不少。
头发弄好后,盛琪急吼吼地将人拉到角落,问:“你认真的吗?搞定陈总了?”
“没有啊。”陈潇手指捏着裙摆两边晃啊晃,没心没肺的样子。
盛琪真是被她急死了:“那你…”
“琪琪,”陈潇说,“你可能会觉得我盲目自信,但我真觉得,现在有种恋爱的感觉。”
“依据在哪?”三天两头搞一身伤,她管这叫恋爱?
陈潇一本正经地胡扯:“比如,心痛的等级在持续叠加。”
“……”盛琪一脸黑线,却无力反驳。
想了想还是正色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陈非白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是打算保持原状?”
“不知道呢。”陈潇也好沮丧,“他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
想丢就丢,很随意的那种。
会关心你死活,却不在意你的心情。
说难过,不如说迷茫。
有时候,陈潇在想,是不是每个失忆的人都会这样。
不完整的人记不清来路,所以就不知道未来的方向。
“傻瓜,”盛琪替她不值,“你这是何苦?”
在任何人那里都不会吃亏的小狐狸,明明一身的机灵劲儿。
却偏偏对那个男人,爱得死心塌地,笨拙地频频犯傻。
陈潇安慰:“我没事哒。”
盛琪摇摇头,不如她乐观:“他若是真心爱你,就该结婚,为你正名,让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女人,再不敢造次,找你麻烦。”
“否则顾家宴会那样的事情只会是开头,你不知道,陈家的那个老头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促成跟梁家的联姻,他一定会有动作的。”
这些事,陈潇何尝不知道,从陈非白回国的那天晚上开始,她就心里有数了。
只是结婚,哪有这么容易。
真心爱你…
这四个字仅仅是在心里过一遍,就苦涩到喉咙口酸痛。
真心大约有几分。
但爱你…
陈潇知道,这是妄想加奢求。
…
傍晚收工的时候,是何肆来接。
陈潇疑惑:“阿萝呢?”
昨晚之后就没见到她,这会儿才想起来不对劲。
男人恭敬拉开车门,一只手护在上方:“阿萝有其他事情。”
陈潇立刻变了脸色:“她怎么了?你说实话!”
何肆不擅长撒谎,顿了顿,只能实话实说:“办事不力,理应受罚。”
“办什么事不力?”
“保护您的安全,用性命担保。”
陈非白有一条规矩,不逼迫下属承诺,但立下的军令状,自己要认。
所以你差点出事,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陈潇慌了,抓着何肆的手臂,命令他:“你现在立刻打电话阻止。”
“云台没有信号。”那是个大型的地下训练场,地处偏远的西郊庄园,进去手机就成废品。
有固定的联络方式,但何肆没有权限,仅供陈非白单线来电。
陈潇气急败坏:“该死!”
她顾不得太多,立刻上车,让何肆带自己去找阿萝。
“你快点!”时速已超,陈潇还是嫌慢。
何肆安慰她:“无性命之忧,您别担心。”
“所以,是什么惩罚?”
“一只手。”
陈潇脑子炸了。
打陈非白电话,却无法接通。
最后只能发语音泄愤:“你敢伤害阿萝,我死给你看!”
压抑到现在的情绪,可算是找到爆发点了。
就两个字:痛快!
一听这话,何肆瞬间意识到事态升级。
猛踩油门,飙车过去,以最快速度抵达现场。
穿过一片无人区,进入一个简朴却占地面积很大的庄园。
里面像是那种农庄的既视感,有花圃,草坪,鱼塘,葡萄架,还有大片桃树林,不知道的,会以为这里是用来休闲度假的场所。
陈非白明面上的生意就那些,但暗地里的势力盘根错节。
云台就是集合地,只有内部人员才能进出。
迷宫一样的地下,绕来绕去,陈潇记不住路。
直到来到一扇隔音门前。
人脸识别,进去后,一个大型的擂台上,一边很多人在对打,另一边在练射击,声音热闹。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洛风正在喝茶,瞥一眼跟在何肆身边的陈潇,表情冷峻。
“阿萝呢?”不给何肆回答的机会,陈潇冲过去,就是兴师问罪,“你把她怎么了?”
洛风无语:“什么叫我把她…”
“我不管!”不听解释,陈潇上前一把夺走洛风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今天你不给我把人好好交出来,我要你好看!”
洛风:“………”
男人的手还悬在半空,被对方这一举动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