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神秘的病院。
“达纳都斯,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倪克斯看到他,眼中泛起惊喜。
“母亲,想不想出去转转?”
“出去?去哪?”
“去病院外面,真正的世界。”
倪克斯偏着头想了想,黑纱星裙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微光:“虽然不太明白,但如果有你陪着,我愿意。”
“好,跟我来。”林七夜牵起她的手腕,意识逐渐抽离……
楼顶上,林七夜睁开双眼。
他回过头。
身后,身着黑纱星裙的美妇人静立在夜色中,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清辉。她不再是病院里那个时而恍惚的女神,而是……一位真正降临凡世的神明。她的气息高贵而古老,带着星空与长夜的神秘。
竟然真的成功了?林七夜有些怔然。
倪克斯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她走到楼边,俯瞰着脚下寂静的营地和远方城市的璀璨灯火,轻声开口:“这就是你的神国吗?达纳都斯?”
林七夜摇头:“这不是神国,是真实的世界。”
“世界?”倪克斯歪了歪头,指向远方的光芒,“可这……分明就是神国啊。”
林七夜叹了口气,放弃了解释。“出来的感觉怎么样?”
“这里很大,很漂亮,但是……没有家里温馨。”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既然是达纳都斯的神国,怎样我都喜欢。”
“家……”林七夜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说的是那座精神病院。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了一下。
“可惜,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不然可以带你去城里看看,现在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这里是你的神国,为什么不能离开?”
“嗯……这是规矩。”
“那你想出去吗?”
“你能带我出去?”
“能。”
林七夜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座矮矮的、带着温暖灯光的老房子。
下一刻,更加浓郁的夜色以两人为中心荡漾开来,他们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骤然消失在楼顶。
另一边在路明非路鸣泽的视角里,只见林七夜又闭上了眼,似乎在沟通什么。
几秒后,他身旁的空间微微波动,一个身着黑纱星裙、气质高贵神秘的美妇人,凭空出现在他身边。
“哇靠!”路明非差点咬到舌头,“大变活人?还是这么……这么一位?”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那女人好看得有点不真实,而且危险。
路鸣泽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多了几分审视。
“果然……是她。黑夜的本源气息之一。看来哥哥你这位‘朋友’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低声自语,随即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嘴角弯起,“哥哥,有好戏看了。”
“啥好戏看?”
楼顶,倪克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神国”,与林七夜低声交谈了几句。
然后,她伸出手,抓住了林七夜的手腕。
浓郁的夜色如同帷幕般荡开,两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天台。
“走了?”路明非一愣。
几乎是同时,路鸣泽毫无征兆地抓住了路明非的手腕。
“路鸣泽你要死啊!我还没同意……”路明非的抗议声被拉长、扭曲,周围景物飞速模糊、旋转,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啪嚓——!!
集训营办公室,袁罡手中的茶杯猛地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裤腿,他却浑然不觉。
“神的气息?!”他霍然起身,脸色剧变,犀利的目光猛地射向宿舍楼方向,“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出现神的气息?!”
他在原地僵立了几秒,脸上满是惊疑与挣扎,最终还是一把抓起办公桌上那柄冰冷的直刀,身影如电般冲出房门。在疾驰中,他掏出手机,飞快拨号。
“喂?”电话那头传来绍平歌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
“队长,出事了!”袁罡的声音凝重得如同铁块。
听到他语气不对,绍平歌立刻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沧南市,集训营内,刚刚出现了神明的力量波动!”
“什么?”绍平歌的声音陡然拔高,“是哪位神?”
“不知道,但那股气息……很陌生,和已知的任何一位都对不上!我怀疑,是一位从未被记录过的神!”
“我知道了!你稳住,不要擅自行动!我立刻向总司令汇报,看能不能紧急调派一位‘人类天花板’过来!”
“是!”
袁罡挂断电话,身形如风,冲到宿舍楼下,竟如履平地般顺着垂直的墙壁疾奔而上,转眼落在林七夜之前站立的位置。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仔细扫过楼顶的每一寸地面,眉头紧紧锁死。
“去哪了……?嗯?不对,那里怎么还有残留的气息?”袁罡目光再次扫过路明非路鸣泽先前站的位置。
……
“妈,剩下的碗我来洗吧。”
“不用,你去写作业。”
“作业写完了。您昨晚夜班那么累,早点休息。”杨晋不由分说地从姨妈手里接过碗筷,语气温和却坚定。
姨妈双手空着,站在厨房门口,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孩子……跟你哥一样,太懂事了。”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窗外的月亮,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担忧,“也不知道七夜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哥不会有事的。”杨晋宽慰道。
姨妈叹了口气,点点头:“嗯,那交给你了,你也早点睡。”
“晚安,妈。”
“晚安。”
姨妈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狭小的客厅里,只剩下杨晋洗碗时流水的声音,以及脚边小黑癞趴着打哈欠的动静。
一切显得平静而日常。
然而,就在隔壁楼房的屋顶上,一抹极致的夜色悄然凝聚。
啪嗒——!!
“汪汪汪汪——!!!”
一个盘子从杨晋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瓷片四溅。
杨晋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立刻一脚轻轻踩在小黑癞身上,瞪了它一眼。
黑狗呜咽一声,闭上了嘴,但喉咙里仍发出威胁的低吼,浑身肌肉紧绷,死死盯着对面的楼顶。
“路店长……还有一个,西方神?哥怎么会在它身边……”杨晋喃喃自语,又用脚尖碰了碰小黑癞。小黑癞吭哧两声,不情愿地重新趴伏下去,但目光依旧警惕。
“怎么了怎么了?”姨妈听到动静,匆匆从房里出来,看到满地碎片,急忙上前,“伤着没有?”
“没事,妈,手滑了一下。”杨晋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去拿扫帚和簸箕。
“我来扫,碎片利,别划着手!”
“不用,我能行。”
……
远处的楼顶上,林七夜静静地注视着这熟悉而温暖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形成一个温柔的弧度。
“这个阿晋,我不在家,做事都毛手毛脚的……”他低声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家人间的亲昵。
身旁的倪克斯眼中露出不解,指了指杨晋:“他是你的朋友?”
林七夜摇摇头:“是亲人。”
“亲人?”倪克斯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嗯。”林七夜没有过多解释。他又看了一会儿,将那份牵挂和温暖小心收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么快?”
“不宜离开太久。”
“嗯,听你的。”
倪克斯点点头,再次伸手抓住林七夜的手腕。夜色涌动,两人的身影如同融入水墨,悄然消散在楼顶。
更远处,另一栋楼的阴影里,路鸣泽虚空悬立,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提着路明非的后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