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不再犹豫,迅速拉开药柜的玻璃门。他凭借着白天在医生办公室强记下的药物清单,飞快地从中挑出对应的“神用”版本:氟哌啶醇、氯丙嗪……甚至还拿了一小瓶标注着“神用·舒缓安神”的透明液体。
抱着这堆“特效药”,他如同捧着希望的火种,三步并作两步冲回院子,来到倪克斯身边。
“母亲!看,药!”林七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关心母亲身体的孝顺儿子,他拿起一瓶氟哌啶醇(神用),指着标签上的说明(虽然那说明是用一种他看不懂的、闪烁着微光的符文写的,但他猜大概是用法用量),“这个,是每天一次,一次吃两粒……还有这个氯丙嗪,每天三次,一次一粒……一定要记得按时吃啊!”
倪克斯抬起头,那双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林七夜,脸上带着温柔满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至于林七夜的话?她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唉……”林七夜看着倪克斯这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指望一个重度精神分裂、沉浸在虚假亲子关系中的神明自己记得吃药?这难度比让路明非主动写作业还大!
他认命般地蹲下身,将药瓶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算了……以后每天到了时间,我来喂您吃吧。”
听到这句话,倪克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如同春日暖阳般彻底绽放开来!那笑容纯粹、明亮,带着孩童般的满足和依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她用力地点点头,像个得到承诺的孩子。
林七夜看着她纯粹的笑容,心中那份因为“冒充死神”而产生的负罪感,似乎也被这笑容冲淡了些许。
他拿起一瓶药,倒出两粒散发着微光的“神用”氟哌啶醇药片,又拿起旁边石桌上一个干净的、不知从哪来的小瓷杯(大概是倪克斯之前认的“茶杯妹妹”?),倒了点“神用·舒缓安神液”。
“来,母亲,张嘴。”林七夜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倪克斯顺从地张开嘴。林七夜小心翼翼地将两粒微光药片放入她口中,又将小瓷杯递到她唇边。
倪克斯乖乖地喝了一口安神液,将药片咽了下去。整个过程,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七夜的脸,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咽下药液后,倪克斯满足地咂咂嘴,忽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七夜的手背,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慨和欣慰:
“达纳都斯……我的孩子……你也……长大了呢……”
林七夜微微一怔,看着倪克斯眼中那复杂难明的光芒,心头莫名地一酸。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剩下的药瓶,在夜色下,那药片上流转的微光,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
倪克斯抱着那只空荡荡的白瓷花瓶,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虚无。
林七夜站在她身旁,轻声细语地讲述着外面的世界。
突然,这位黑夜女神微微蹙起了眉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细微的扰动。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眸看向林七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达纳都斯……地下……前几天好像关了些东西……”她的声音飘忽,如同夜风拂过窗棂,“你……去看不看?”
林七夜的心猛地一跳。地下室?关押的东西?正常的神明被关在房间里,地下室的不会是恶神吧。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混合着对病院规则更深探究的欲望,瞬间攫住了他。
“没事,我去看看,母亲。”林七夜轻轻拍了拍倪克斯冰凉的手背,安抚道。
……
沿着那条散发着微光的荧光长廊向下,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弥漫着一种陈旧的铁锈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台阶尽头,是一扇厚重、布满暗沉符文的黑铁大门。林七夜伸出手,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幽深、压抑的牢狱通道。
通道两侧,是一间间被粗大金属栅栏封死的牢房。大部分牢房空置着,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唯有靠近通道尽头的一间牢房内,传来压抑的、非人的嘶吼声。
林七夜循声望去,瞳孔微缩——那牢房里关押的,赫然是几只形态狰狞、气息凶戾的鬼面人!
它们身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焦痕,正疯狂地撞击着栅栏,发出沉闷的巨响。
而在它们旁边,一个单独的、更加巨大的牢笼里,一团模糊的黑影正蜷缩在角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那个被路明非的君焰和林七夜神力混合轰杀的鬼面王!它似乎伤得更重,气息萎靡,但凶戾依旧。
林七夜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他感应到了倪克斯所指的“东西”在更深处。他走向通道最里侧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
幽暗的牢房中,一个身影蜷缩在地。正是李毅飞……或者说,是占据了李毅飞躯壳的难陀蛇妖。
它(他)似乎刚从某种混沌中苏醒,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冰冷的墙壁和粗壮的金属围栏。
刚想支撑着站起,一股狂暴而痛苦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
“呃啊——!” 李毅飞(难陀蛇妖)发出一声痛呼,双手抱头,踉跄着再次跌倒在地。
安卿鱼那洞穿一切的眼神……红缨手中那抹毁灭性的炽白神光……自己灰飞烟灭的绝望……还有……那些被它操控蛇妖子嗣撕碎的、曾经鲜活的学生面孔!满地的鲜血,凄厉的惨叫,如同最残酷的烙印,深深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我……我真的是……难陀蛇妖……”李毅飞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自我认知崩塌的痛苦,“是……是我杀了他们……是我……” 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那血腥的画面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不……”他半跪在地,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的痛苦和迷茫瞬间被冰冷和暴戾取代!瞳孔收缩,化作妖异的蛇类竖瞳!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阴冷、狡诈、充满恶意!
“懦弱的废物!”一个沙哑、非人的声音从“李毅飞”口中吐出,带着浓浓的不屑。他(它)的左臂皮肤瞬间浮现出细密的墨绿蛇鳞,五指变得尖锐如爪,猛地抓向身前的金属围栏,试图将其生生拧断!
就在蛇爪触碰围栏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