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谁？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还是波斯的军人\/官员\/教士吗？”
这样的质疑和愤怒，在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及其身边最核心的、未被渗透的圈子里不断积聚。
此次泽尼斯塔尔针对奥斯曼的报复性行动，如同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滴入了冷水，彻底引爆了这种不满和恐惧。
行动之前，波斯高层（甚至包括萨拉米少将）并未获得完整通报；行动中展现出的远程精确打击、无人机集群管控、以及随后瘫痪奥斯曼国家网络的网络战能力，更是让哈梅内伊等人脊背发凉。
“这样的力量，不受我们控制，甚至不完全受我们影响，它就在我们首都的眼皮子底下！”
于是，一场高度机密的会议在德黑兰一处不起眼的、隶属于革命卫队“圣城旅”的安全屋内召开。
与会者仅限于最高领袖哈梅内伊、革命卫队总司令（萨拉米少将因“立场已受质疑”未被邀请）、国家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情报部长、以及少数几位绝对忠诚的军方高级将领和核心宗教法官。
所有通讯设备被隔绝，警卫全部来自哈梅内伊的私人卫队。
会议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众人首先听取了情报部门关于泽尼斯塔尔此次行动能力的详细分析报告，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他们表现出的战役组织能力，完全是一个主要军事强国的水平。而我们，事先几乎一无所知。”
情报部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后怕。
沉默良久，一位激进的革命卫队二级准将——图马伊·托西亚利（touma? toussiari）——猛地站起身，他年轻气盛，眼神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他慷慨陈词，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尊敬的最高领袖，诸位阁下！请恕我直言！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想想吧！这样一家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老板身份成谜的私营军事资源技术服务公司，居然能在短短一天内，策划并执行了一次拥有五大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水准的联合打击行动！
他们拥有我们梦寐以求的先进远程火箭炮、战术弹道导弹、以及能持续监控战场数十小时的长航时无人机！
这些东西，在这次行动之前，他们像隐藏毒牙的蝎子一样，对我们秘而不宣！
我们的军队有这样的能力吗？坦白说，没有！承认这一点很丧气，但这是事实！”
他环视在场诸人，语气变得更加尖锐：
“当你夜晚安睡时，卧榻之旁就盘踞着这样一只力量远超于你、且你完全不了解其毒针究竟有多长的毒蝎。
它虽然现在说会与你和平共处，甚至帮你御敌，但你真的能安心入睡吗？真的相信它的承诺吗？ 一旦它调转枪口，德黑兰……甚至是我们神圣的共和国体制，能承受得住吗？”
图马伊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说出了他们最深处的恐惧，会场内一片死寂，许多人脸色煞白。
紧接着，图马伊话锋一转，开始描绘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前景：
“风险巨大，但机遇同样空前！我建议，果断铲除泽尼斯塔尔！ 他们现在犯了致命的错误：为了苏里斯顿的行动，他们将大部分有经验的军事雇员和精锐保镖力量都调往前线，留在德黑兰及主要设施内的防御力量是其最薄弱的时候！或许我们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收益将是难以想象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想想吧！一旦成功，我们不仅能接收他们在波斯境内积累的庞大资金和资产，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完整地获得他们所有的先进武器装备、技术资料、研发数据！ 这些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无价之宝！
凭借这些技术，我们波斯就能实现军工和科技的跨越式腾飞，一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地区霸主，甚至……叩开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大门，成为第六常！ 届时，我们还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吗？”
他最后抛出了外交诱惑：
“而且，泽尼斯塔尔是欧美尤其是以列色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动手铲除它，无疑是向西方展示了一个巨大的善意信号。
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大幅缓和与西方的关系，推动他们解除对我国的残酷制裁！这对我们的经济复苏将是历史性的机遇！”
风险低，回报巨大——这个公式在密室中回荡，让在场几乎所有高层，包括一直闭目沉思的哈梅内伊，都怦然心动，喉咙发干。
傲气、恐惧、贪婪、对绝对控制权的渴望，在这一刻交织成了行动的共识。
哈梅内伊缓缓睁开那双饱经风霜、看似浑浊却深处锐利依旧的眼睛，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下达了指令：
“那么……就以‘神圣先知’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为名义，秘密调动‘伊玛目侯赛因’师和‘哈姆扎’师最忠诚的部队回防德黑兰。
行动必须绝对保密，尤其要避开那些……已经与泽尼斯塔尔关系暧昧的部门和人员。
确保力量形成绝对优势，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必杀，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事成之后……”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情的光芒，“再对内部进行必要的清洗和净化。”
会议结束，众人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悄然离去。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位在会上表现得最为激进、主张坚决铲除泽尼斯塔尔的图马伊·托西亚利准将，在离开安全屋后，并未返回军营或回家。
他换上一身便服，几经辗转，利用早已摸清的秘密通道，竟然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泽尼斯塔尔波斯分公司大楼的核心区域，径直来到了陈默那间守卫森严、可屏蔽一切电子监控的办公室。
面对坐在办公桌后、神情平静无波的陈默，图马伊·托西亚利脸上所有的狂热与激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恭敬与绝对服从。
他深深地鞠躬，用一种与会议上截然不同的、冷静而清晰的语调汇报：
“我尊敬的大人，您忠实的仆人图马伊·托西亚利向您复命。虫豸们已经聚集，并做出了您所预期的决定。
按照您的吩咐，我恰到好处地添加了那把火。他们现已完全相信这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并正迫不及待地跳进您为他们准备好的熔炉。”
陈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淡漠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他轻轻鼓掌：
“很好，图马伊。你做得非常出色，你的表演天赋足以赢得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前，俯瞰着德黑兰的夜景，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让这样一群被贪婪、恐惧和愚蠢蒙蔽双眼的虫豸来管理一个国家，怎么能管好呢？他们永远不明白，真正的力量来源于何处，又该如何运用。”
他早已通过金手指的情报网络和思想钢印布下的棋子，对波斯高层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所谓的秘密会议，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提线木偶戏。
他放任甚至鼓励波斯内部反对势力的聚集，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进行一次彻底的内部净化，从而将波斯更牢固地绑定在泽尼斯塔尔的战车上。
“既然他们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我们帮他们……走得更加‘轰轰烈烈’一些吧。”
陈默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比德黑兰夜空更寒冷的光芒。
一场由波斯最高层发起，却早已被对手完全知悉甚至暗中引导的风暴，即将席卷德黑兰。
而这场风暴的最终结局，从一开始，就已写在了棋手的剧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