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尘土飞扬。曹子曦的发丝凌乱地飞舞着,身上的铠甲也沾满了鲜血和尘土,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透着无畏的光芒。然而,片刻之后,形势陡然急转直下,曹子曦被如潮水般涌来的乌桓骑兵重重包围。
城楼上,甄宓心急如焚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城墙的边缘,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见状,她忙不迭地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急切:“快救子曦!”
甄宓身旁的女卫们,看着自家主子陷入如此险境,心中皆是一紧,毫不犹豫地就准备拿起绳索,打算从城楼上下去营救曹子曦。
“都给我住手!”
一声厉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叫住了女卫们的动作。只见夏侯语一脸严肃,疾步上前,她的眼神冷峻而坚定,扫视着每一个女卫,大声说道:“未名,这是战场,战场无儿戏!我命令你们不准出城!”
甄宓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诧异地看着夏侯语,质问道:“难道就不救了吗?” ,此刻的她,满心都是对曹子曦的担忧,根本无法理解夏侯语为何要阻拦女卫们的救援行动。
莫问也不甘示弱,抢先一步说道:“女卫只有一个主人,现在主人有难,岂有不救之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曹子曦的忠诚与护主的决心,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直地盯着夏侯语。
丁婧妍更是心急如焚,她几步上前,拉住夏侯语的手臂,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斥道:“不行,必须救!” ,说完,便心急火燎地准备安排人员下去。
夏侯语却毫不退缩,她用力地拦在丁婧妍身前,高声说道:“难道你们想置满城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吗?曹子曦努力到现在,为的是什么?你们真的不清楚吗?” ,她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力量,直击众人的内心。
听到这番话,女卫们的动作顿时一滞,她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夏侯语看到女卫们冷静了下来,心中稍安,她缓缓走到未名和莫问身边,声音低沉但却清晰地说道:“下面足足有五千人,你们带着女卫下去,谁去使用这些火药,这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丁婧妍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夏侯语,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语,那是阿曦啊!” ,她的心中满是痛苦和纠结,一边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一边是全城百姓的安危,这艰难的抉择让她几近崩溃。
夏侯语的喉咙也有些哽咽,她强忍着泪水,说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这些百姓,我早就下去了,不会让阿曦独自面对的!” ,她的心中同样痛苦万分,曹子曦是她的妹妹,她又何尝不想立刻冲下去救她,但她更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丁婧妍缓缓转头,看向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助。看着这些百姓,丁婧妍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知道夏侯语是对的,也知道曹子曦不愿看着百姓受苦,便不再继续争执了。
但未名却仍不死心,说道:“夏侯将军,我会留着部分人教大家如何使用这火药,不会误了这些百姓的!” ,她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去营救曹子曦。
夏侯语一看女卫又要行动了,心中一紧,忙走近未名,快速地拿出信件,低声道:“这是你主子的命令!”
未名闻言一愣,她缓缓接过信件,打开读完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艰难地开口道:“所以女卫听令!主子有令,百姓为重!” ,女卫们听到这句话,一时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她们的心中满是无奈和痛苦,但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
城楼上的风卷着硝烟味扑在脸上,甄宓扶着垛口的手指早已嵌进粗糙的砖石里,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她望着被乌桓骑兵围在中央的那个身影,曹子曦的红缨枪在落日里划出微弱的光,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空茫,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她想起初见时曹子曦救她的模样,想起议事时对方指尖叩击案几的节奏,想起寒夜里递来的那杯温热的姜汤——那些被她视作寻常的片段,此刻竟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心上。原来那些漫不经心的牵挂,早已在她心底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
“子曦啊……”,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被风卷走,只有颤抖的唇瓣泄露了情绪,“原来我早已经……离不开你了……”
泪水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一怔。她抬手抹掉泪痕,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是啊,若是这城真的守不住,若是那个身影注定要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她又怎能独自留在这世间?
“也罢,我来陪你吧。”,她轻声说着,像是对自己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唇角甚至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不是要走向死亡,而是要赴一场早已约定的邀约。
她松开扶着垛口的手,转身时裙裾在风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脚步不快,却一步比一步坚定,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这世间做最后的告别。城砖上的青苔沾湿了她的裙摆,她浑然不觉,目光直直落在城墙外那片厮杀的战场,落在那个让她甘愿赴死的身影上。
“甄小姐,你干嘛?”,郭子姌的惊呼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甄宓缓缓回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没有看郭子姌惊慌的脸,只是轻轻挣了一下,见对方不肯松手,才用了全部力气甩开那只手,衣袖被扯得歪斜,露出的皓腕上赫然印着几道红痕。
“百姓有你们守护!”,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只想陪着子曦!”,说完便要再次转身,那背影里的执拗,让郭子姌心头一紧。
郭子姌正想再拦,却见甄宓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半个身子几乎要探出城墙。她急忙抬头朝夏侯语使了个眼色,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夏侯语几乎是同时冲了过来。甄宓听到风声回头时,只看到夏侯语紧绷的下颌线,下一秒,后颈传来一阵钝痛,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倒下的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曹子曦勒马回头的模样,唇边还带着那抹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
夏侯语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指尖触到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心中一涩,平日里看着温婉,骨子里的执拗竟和曹子曦如出一辙。她轻轻将甄宓交给身后的侍女彩英,声音沉了沉:“带下去好生看着,别让她再跑出来了!”
彩英应声退下,夏侯语转身望向城下。硝烟中,曹子曦的身影依旧在重围中闪转腾挪。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纷乱压下,猛地挺直了脊背,腰间的佩剑在风中发出一声轻鸣。
“所有人听令!”,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战场上的厮杀声,“火药准备——等我号令!”
城楼上的风更急了,吹动着她的战袍猎猎作响。夏侯语望着城下那片混乱的战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心里暗叹:曹子曦,你可知你这一计,多少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这场仗,你要是敢输,我第一个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