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钧与李月容的婚事一经传开,果然在赵家村激起了千层浪。大家都在议论赵大山家会作何反应。
“听说了吗?王珩要娶赵大山家那个守寡归家的媳妇了!”
“这么大的事儿能没听说?啧啧,赵大山那老两口能咽下这口气?”
“我看悬!以赵家两口子那性子,不闹上门才怪!等着瞧吧,有好戏看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赵大山家竟是一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原来是林珩钧私下派了机灵的苏木,备了一份不菲的重礼,去拜访了如今在赵家后院说一不二的锦娘。
锦娘抚摸着光滑的绸缎和沉甸甸的银镯,脸上笑开了花,对苏木保证道:“回去告诉王东家,让他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当晚,赵大山正在屋内大发雷霆,嘴里怒骂道:“我就知道王珩那个王八犊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对狗男女估计早就眉来眼去,给我老赵家戴了绿帽子了!”
锦娘端着一碗甜汤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柔声道:“老爷,快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将汤碗放下,轻轻替他揉着肩膀,“那些个故意挑事的话你也信?李氏是守完了孝,堂堂正正归家的。王珩那后生,对您一向是恭敬有加,礼数周全。他在村里如今威望不低,背后站着整个王家。您为了些没影子的猜测,听了外人撺掇,就去得罪一个敬重您的后生,何必呢?”
她见赵大山神色稍缓,继续劝道:“要我说啊,李氏重新嫁人,也是符合规矩礼法的。咱们不如大方些,对外祝她寻到了好人家。这样既显得咱们赵家宽宏大量,又能堵住那些乱嚼舌根的嘴,岂不是两全其美?你总得为咱还没出生的儿子想想,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大山听着锦娘条理清楚的分析,又想到自己如今有了锦娘和她肚里的孩子,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前儿媳大动干戈,便点了点头:“你说得在理,这次就算了。”
林珩钧听着苏木带回的消息,点了点头。
他贿赂锦娘,倒不是怕了赵大山,他手里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赵大山,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不想过早撕破脸。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和李月容一生一次的婚礼,他希望完美无瑕,不留任何遗憾和话柄。
最终,两人的婚期定在了腊月,辞旧迎新,正好可以在新建好的宅子里度过新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婚期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林珩钧身穿大红喜服,骑着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身后是装饰得喜庆华丽的崭新马车,车夫张全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裳,一行人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地前往云霞村迎亲。
之前林珩钧县里的铺子生意极好,供不应求,他又盘下了两个小铺面,添置了几个仆人,都由苏大统一管理。
苏大驾驶的那辆马车和后来添置的驴车都专门用于货运,这辆新车是专门为出行购置的,车夫也换成了后来买的张全。
李月容这边,天不亮就起身梳妆打扮。
凤冠霞帔,将她本就清丽的容颜点缀得如同盛放的牡丹,娇艳无比。
她大伯家的堂姐小玉和舅舅家的表妹小兰作为送嫁的姐妹,也早早过来帮忙。
小玉看着镜中的李月容,惊叹道:“月容妹妹,你今天可真好看!这嫁衣衬得你像仙女下凡似的!”
小兰也凑过来打趣:“就是就是!我听说新郎官也俊朗非凡,以后你们俩生的娃娃,还不知道得多招人喜欢呢!”
李月容被她们说得脸颊绯红,想到要和林珩钧生儿育女,心里又不自觉地泛起甜蜜,嘴角扬起笑意。
小玉和小兰见她笑得如此幸福,想起她从前在赵家受的苦,如今能觅得良缘,也都真心为她高兴。
很快,门外传来喧闹声和孩子们的欢呼:“新郎官来啦!迎新娘子啦!”
李月容心中猛地一紧,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要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家了,一股酸涩涌上鼻尖,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李母连忙上前,用柔软的帕子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声音温柔却也有些哽咽:“好孩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咱不兴哭。要高高兴兴的,往后和和美美的……”
她一边说着吉祥的祝福话,一边强忍着眼泪,亲手为女儿盖上了大红盖头。
在堂屋,李月容向着端坐在上首的父母行跪拜大礼,拜别双亲。
李父眼眶微红,强忍着情绪,沉声道:“往后…要孝顺翁姑,和睦妯娌,谨守妇道……” 话未说完,声音已有些哽咽。
林珩钧郑重地扶起李月容,向岳父岳母保证道:“岳父岳母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好好待月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接到新娘后,林珩钧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小心翼翼地让陪嫁的丫鬟扶着李月容上了马车,自己这才利落地翻身上马,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出发!回家!”
迎亲队伍在村民们的簇拥和祝福下,热热闹闹地回到了赵家村林珩钧新建的宅院。
这宅子以往村民们多是路过时看过两眼,只觉得规模不小,今日林珩钧大婚,宴开数十席,宴请全村,大家有幸进来,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虽然宾客大多只在前院活动,但那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甚至是一草一木的安排,无不透着一股子气派与精巧。
就连一些去过县城、见过乡绅富户园子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林珩钧的宅子虽然大小远远不及,但那份雅致和灵动,却更胜一筹。
有参与建造的工匠在席间自豪地接受着众人的夸赞:“这都是我们东家自己画的图纸,我们就是按图施工!”
“了不得!了不得!”村民们纷纷感叹,一些脑子活络的已经开始盘算,等自家翻新或建房时,是不是也能请这些工匠,哪怕只学个一两分,也能让自家房子好看不少。
外面的热闹与议论,林珩钧此刻全然不关心。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新房中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人儿身上。
他轻轻用喜秤挑开李月容的盖头,露出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娇颜。
两人在摇曳的烛光下喝了象征合为一体的合卺酒。
林珩钧又细心地吩咐丫鬟端来些易消化的点心,让李月容先垫垫肚子,好好歇着,自己这才匆匆出门去招待宾客。
然而,李月容刚吃完东西,还没坐稳,林珩钧就一阵风似的又回来了。
李月容有些惊讶,抬头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面的宾客……”
林珩钧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笑道:“放心,有小河他们帮着招呼呢。”
他心中暗自得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平日里好吃好喝地供养着王小河那帮小子,跟他们称兄道弟,教他们拳脚功夫,这种关键时刻不就派上用场了!
今晚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可是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哪能被喝酒误了事。
而被寄予厚望的王小河等人,此刻正被以赵家宗族几个年轻人为首的宾客们团团围住,看着眼前如狼似虎、不断劝酒的赵家子弟,王小河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
他苦着脸对同伴低语:“兄弟们,顶住啊!为了珩哥的幸福,咱们今晚就算横着出去也得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