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钧在家陪着家人度过了一个月悠闲的假期后,才正式前往金吾卫上任。
他上任后敏锐地察觉到京城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因此越发谨言慎行。
没过多久,皇帝便率领后宫嫔妃、皇子及重臣前往行宫避暑,林珩钧作为金吾卫将军,自然需随行护驾。
此次外出,皇帝特意下旨,要求众大臣与皇子携带家眷,以示君臣同乐。
若非如此,以林珩钧对局势的判断,他根本不愿让李月容和孩子们涉足这趟浑水。
抵达行宫,在分配给随行大臣的住所安顿下来后,林珩钧便拉着李月容的手,神色凝重地叮嘱:“月容,行宫不比家中,人多眼杂。这几日,你务必看好曦儿和昀儿,若无必要,尽量不要外出。若有其他府上的女眷相邀,能推则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李月容见丈夫眉宇间带着少有的紧张,心知必有大事发生,她懂事地点点头,柔声应道:“夫君放心,我明白轻重,会谨守门户,照看好孩子们的。”
在行宫期间,林珩钧基本时刻守护在皇帝身边,偶尔回到住所也是来去匆匆,与李月容说不上几句话。
李月容见状,心中越发谨慎,来了几日都未曾踏出院门一步,即便是相邻院落几位大臣夫人派人送来请柬,邀她一同游园赏花,她也都婉言推拒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二公主派人前来传信,设宴邀请各家女眷前往行宫花园赏玩。
李月容接到帖子,心下便是一沉,刚想寻个理由推脱,那前来传信的宫人却态度强硬:“世子夫人,公主殿下特意吩咐了,务必请您携小公子和小小姐一同赴宴。您可不要让奴婢难做啊。”
话已至此,李月容知道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带着曦儿和昀儿前往赴宴。
设宴地点在行宫一处园子里,李月容带来的婢女被拦在了园子入口。
李月容只好独自带着孩子们进去,此时的园内已是珠翠环绕,笑语喧哗,各家女眷几乎都已到齐。
她们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在李月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好奇,甚至不少人眼中露出鄙夷与轻蔑,窃窃私语之声嗡嗡响起。
李月容被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但她只能强自镇定,牵着孩子们走到主位前,依照礼仪,恭敬地跪下请安:“臣妇李氏携子女,拜见二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曦儿和昀儿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乖巧地跪下。
然而,坐在上首的二公主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兀自与身旁的一位女眷说笑着,品评着手中的团扇,完全将跪在下方的李月容母子三人当成了空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膝盖跪在冰凉的石板上,阵阵寒意和酸痛传来。
李月容尚能忍耐,但两个孩子年纪小,已经开始跪得摇摇晃晃,小脸上露出了难受的神色。
李月容心疼不已,她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再次开口:“臣妇李氏携子女,拜见二公主殿下!”
二公主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们,慢悠悠地转过视线,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她上下打量了李月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哟,这不是林世子夫人吗?怎么才来?本宫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果然是乡野出身,不通礼数,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吗?”
她不等李月容辩解,便径自下令:“既然来迟了,便跪着好好反省反省,长长记性吧。” 随即又故作大度地对孩子们道:“你们两个小的起来吧,到旁边坐着去。”
曦儿和昀儿看着母亲还跪在那里,哪里肯起身,焦急地看向母亲。
李月容暗中对孩子们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们听话。
两个孩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被宫人引到一旁的席位上坐下,眼睁睁看着母亲独自跪在场地中央,承受着周围女眷们或讥讽或怜悯的目光和低声嗤笑。
两个孩子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生怕因为自己的哭声,给母亲招来更严厉的责罚。
二公主今日设宴,本就是存了心要戏弄羞辱李月容,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与众人谈笑风生,饮酒品茗,仿佛完全忘记了还跪在下面的李月容。
直到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才像是终于满意了,懒懒地抬了抬手:“起来吧,以后记得守规矩。”
“就是,这里可不是你们那的穷乡僻壤,还不多谢二公主开恩。”一旁女眷趁机贬低李月容,向二公主献媚。
李月容低头谢恩后,勉强支撑着站起身,但双腿早已麻木,身形都已站不稳。
曦儿和昀儿立刻从座位上跳下来,飞奔过去,一左一右紧紧搀扶住母亲,将她扶到席位坐下。
随后,席间众人开始依次上前向二公主敬酒。
李月容虽身心俱疲,却也不得不随大流,端起酒杯走上前。
然而,轮到李月容敬酒时,二公主暗中使了个眼色。站在李月容身旁的一名宫人会意,趁李月容躬身举杯之际,突然伸出脚绊了她一下!
李月容原本就双腿酸软无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向前踉跄,手中的酒杯脱手而出,酒液尽数泼洒在了二公主的裙裾上!
“大胆!” 二公主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立刻厉声呵斥,走上前不由分说,扬起手就狠狠扇了李月容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花园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月容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火辣辣地疼。
二公主猛地站起身,指着李月容喝道:“好你个李氏!竟敢心怀怨怼,故意泼洒本宫!来人啊!把她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立刻便有太监上前,欲拉扯李月容。
“不许碰我娘亲!” 曦儿和昀儿见有人要抓母亲,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母亲先前的警告,像两只被激怒的小兽般冲上前,死死护在李月容身前。
尤其是曦儿,她天生力气就比常人大,又跟着父亲练过武艺,虽然年纪小,但身形灵活,见两个太监伸手来抓,她俯身躲过,同时伸出脚迅捷地一勾一绊,两个太监猝不及防,竟被她先后绊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那个打了李月容耳光的宫女见状,叫骂着上前想抓住曦儿,却被曦儿侧身躲过,反而被她趁机一把推倒在地。
曦儿心中愤恨,想起就是这宫女打了母亲,竟跳上前,狠狠在那宫女脸上踩了几脚,那宫女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昀儿虽然武力不及姐姐,但他心思敏捷,见场面混乱,立刻抓起旁边桌案上的水果、酒壶,不管不顾地朝周围那些看热闹、发出嗤笑的女眷们砸去!
他扔得极准,瓜果点心砸在那些华丽的衣裙上,酒壶摔碎在地,汁水四溅,引得一阵阵惊叫。
他一边扔,还不忘一边拉着母亲的手臂往后撤,想带母亲离开这是非之地。
曦儿解决了太监和那个嚣张的宫女,也顺手拎起旁边的矮凳、花盆,奋力朝人群方向扔去,嘴里一边喊着:“让你们欺负我娘亲!” 一边掩护弟弟和母亲后退。
一时间,原本秩序井然的皇家花园彻底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