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完颜康就亲自来帐篷请欧阳锋欧阳克叔侄两人参加欢迎宴会。
酒宴设在一顶更为宽敞华丽的帐篷内,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四周悬挂着锦绣帷幕,数十盏牛油蜡烛与精致的灯笼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暖意融融。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美酒与各种珍馐的混合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长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
有整只烤得金黄酥脆、油脂滋滋作响的羔羊;
有从黄河急运而来的鲜活鲤鱼,以精细刀工做成牡丹形状,清蒸后淋上秘制酱汁;
有关外来的珍稀驼峰,切片爆炒,爽滑弹牙;
还有各式精致的点心蜜饯,无不显示着王府的奢华与用心。
侍酒的女婢容貌俏丽,举止温婉,不断为贵客斟满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和中原的陈年佳酿。
完颜康作为主人,更是亲自作陪,不断向欧阳锋叔侄敬酒,言语间极尽恭敬与谄媚:
“欧阳先生,欧阳兄,请尝尝这道八宝珍禽,乃是用八种珍贵补药与雏鸟同炖,最是滋补元气……
先生远道而来,晚辈特意命人寻来这西域烈酒,不知可合先生口味?若有不周之处,万望海涵……”
他几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欧阳锋身上,生怕有丝毫怠慢。
欧阳锋坦然受之,只是微微颔首,偶尔动筷品尝,姿态居高临下。
欧阳克则显得颇为受用,享受着美酒佳肴和完颜康的奉承,神态倨傲。
帐内其余一众高手,如彭连虎、沙通天、手臂缠着厚厚纱布的灵智上人、独臂包扎着的梁子翁、同样少了一臂且伤口裹着布条的侯通海等人,看着小王爷如此巴结欧阳锋叔侄,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他们投靠王府,本就是为求富贵权势,岂甘心被完全边缘化?
更何况他们往日在自己地盘上也都是称霸一方、眼高于顶的人物,虽慑于欧阳锋武功,却也不愿被小王爷看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逐渐热烈。
彭连虎率先起身,他对完颜康拱了拱手,哈哈笑道:“小王爷设此盛宴,彭某无以为敬,便耍几手粗浅功夫,为王爷和欧阳先生助助兴!”
说罢,他慢条斯理取出腰间皮囊,倒出数枚泛着乌光的铁钉——正是他惯用的子午透骨钉。
只见他手腕轻抖,指尖凝力,数道乌光骤然激射而出,“夺夺夺”几声脆响,精准钉在远处木架上悬挂的铜钱孔中,铁钉尾端还在微微震颤,既无偏差,也未损坏铜钱边缘。
他紧接着换了手法,抓起桌上银筷当作暗器,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银筷穿透盘中红枣,却未将果肉震散,这份暗器手法的精妙与内力拿捏,引得帐内众人暗自点头。
彭连虎收势刚毕,完颜康立刻拍案叫好,声音洪亮:“彭兄这手暗器功夫,真乃神乎其技!铜钱孔细如针尖,银筷穿枣不伤肉,放眼江湖,能有这般准头与力道的,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沙通天也捋着胡须附和:“老彭你这手‘子午透骨钉’越发精进了,当年你我在黄河边切磋,可没见你有这般精妙的控力本事!”
灵智上人虽高傲,也微微颔首:“暗器一道,讲究‘稳、准、狠’,施主三者兼备,难得。”
沙通天见状,也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彭兄好身手!俺老沙也来献丑!”
他绰号“鬼门龙王”,一身横练功夫外加移形换位的身法极为出名。
只见他庞大的身躯在场中移动,看似笨拙,实则迅捷异常,留下道道残影,同时双掌翻飞,掌风呼啸,力道刚猛无俦,尽显黄河霸主的气势。
沙通天停下身形,帐内已卷起一阵微风。
完颜康忙起身鼓掌:“沙兄这‘移形换位’身法,配上刚猛掌力,真是又快又狠!方才看沙兄身形闪动,我竟险些瞧不清踪迹,这般身手,不愧是‘黄河龙王’!”
彭连虎笑道:“老沙你这横练功夫没白费,掌风都能掀动帷幕,换作寻常武夫,挨上一掌怕是要骨断筋折!”
侯通海也咋咋呼呼喊:“沙大哥好力气!比俺们舞叉的威风多了!”
接着,手臂尚且包扎着的灵智上人也站了起来。
他虽然只剩一臂可用,却依然傲气不减。
他单掌竖于胸前,默运密宗内力,猛地一掌隔空向数步外的一盏牛油蜡烛拍去!
掌风过处,那烛火竟不熄灭,反而“噗”地一声窜起尺许高的火焰,颜色都微微泛青,持续片刻才恢复正常,显示出其内力之精纯与大手印功夫的诡异灼热。
他这一手,引得众人一阵低呼。
灵智上人收掌而立,完颜康眼中满是惊叹:
“上人好深厚的内力!隔空掌风竟能催旺烛火,还让火焰变了颜色,这‘大手印’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换作旁人,单臂能运功已是不易,上人却还能有这般威力,实在令人敬佩!”
梁子翁捋着山羊胡道:
“密宗内力霸道精纯,上人这一手,足见修为高深,老夫自愧不如。”
彭连虎也点头:“单凭掌风操控火焰,这份对内力的掌控力,确实厉害。”
梁子翁捋着山羊胡,用仅有的一只手撑着桌沿缓缓起身,包扎着的断臂静静垂在身侧:
“诸位兄台武功高强,梁某佩服。小老儿虽少了一臂,却也有手微末伎俩,请诸位品评。”
他本就对拳脚功夫颇有钻研,此刻虽只剩单臂,却仍从容施展辽东野狐拳法。
只见他身形一晃,单臂配合身法灵动如狐,窜高伏低间毫无滞涩,拳招专攻下盘与关节要害,时而如狐疑探路,时而如恶狐扑食,刁钻狠辣又不失章法。
一套拳法打完,他气息平稳,面不改色,腰间悬着的药囊都未曾晃动,显然对这套拳法掌握得极为纯熟,功力也颇为深厚。
梁子翁站定后,完颜康连忙赞道:“梁老好功夫!单臂施展‘辽东野狐拳法’,竟比旁人双臂施展还要灵动刁钻,打完一套拳面不改色,这份功底,真是老当益壮!”
沙通天咧嘴笑道:“梁老儿你藏得深啊,往日只知你擅用药,没想到拳脚也这么厉害,单臂都能把狐狸的刁钻劲儿演活了!”
灵智上人也道:“施主单臂运功,身法内力皆无破绽,实属难得。”
最后,连手臂包扎着的侯通海也按捺不住,用仅存的一只手招呼着黄河四鬼徒弟跳了出来,顶着那颗硕大肉瘤哇哇大叫:
“俺们也来!就算少了条胳膊,也得给欧阳老神仙和小王爷表演个三股叉!”
他师徒五人围着钢叉,侯通海单手持叉,徒弟们左右配合,虽因他断臂导致招式略显滞涩,更多是江湖卖艺的把式,但五人同进同退,吼声震天,倒也显得声势浩大,憨态可掬,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侯通海师徒收叉站定,完颜康笑着鼓掌:“侯兄师徒这阵仗,真是热闹!虽少了一臂,却仍有这般气势,五人配合得也算默契,看得人精神一振!”
彭连虎打趣道:“老侯你这徒弟没白教,吼声比你当年在黄河边劫道时还响,也算有几分你的风范!”
沙通天也笑道:“虽说是卖艺把式,可这股子热闹劲儿,倒把宴会气氛烘得更足了!”
完颜康何曾同时见过如此多奇功绝艺?直看得眼花缭乱,鼓掌喝彩不绝,心中对这些招揽来的高手也更看重了几分。
然而,端坐主位的欧阳锋,自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偶尔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这些武功在他这等武学大宗师眼中,破绽百出,华而不实,根本不值一哂。
倒是欧阳克,年轻气盛,又好胜虚荣,见众人皆露了一手,赢得满堂彩,觉得自己若不出场,岂不坠了白驼山的威名?
他潇洒地一收折扇,对欧阳锋和完颜康笑道:“叔叔,小王爷,诸位武林同道武功各有千秋,令人大开眼界。
在下也练过几手粗浅功夫,便也献丑一番,博大家一笑。”
说罢,他身形展动,施展出白驼山嫡传的神驼雪山掌。
掌法飘忽灵动,身法潇洒飘逸,配合他英俊的相貌,确实赏心悦目。
舞到急处,他更是突然使出灵蛇拳,手臂如同无骨般曲折扭动,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出,诡奇狠辣,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这套拳法他练得颇为纯熟,威力远胜彭连虎等人,尽显名家风范。
表演完毕,欧阳克面有得色,拱手环视一周,这才满意地回到座位。
此时帐内喝彩声瞬间炸开,完颜康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双手用力鼓掌,满脸热切:
“欧阳兄!这‘神驼雪山掌’飘逸灵动,‘灵蛇拳’更是诡奇绝伦,方才看欧阳兄手臂扭动的角度,简直违背常理!
白驼山武功果然是天下顶尖,晚辈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若能有机会见识更多白驼山绝学,哪怕只是皮毛,晚辈也心满意足了!”
彭连虎脸色凝重又带着赞叹:“欧阳公子这武功,比我等高出何止一个层级!掌法身法浑然一体,那‘灵蛇拳’更是防不胜防,今日才算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名家功夫!”
沙通天也收起了往日的粗犷,语气带着敬佩:“俺老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般精妙的武功,欧阳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造诣,白驼山的底蕴真是深不可测!”
梁子翁和灵智上人也连连点头,眼神中满是惊叹,连侯通海都忘了咋呼,只张着嘴愣在原地,显然被欧阳克的武功震住了。
欧阳锋虽觉侄儿有些张扬,但见他武功并未搁下,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这场接风宴,就在这看似热闹和谐,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