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林怀音正要走出别院,一名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阿三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林怀音道:“我想去一趟绸缎庄,买些东西。”
侍卫面露为难之色:“姑娘您稍等,容我去汇报一下。”
不一会儿,侍卫回来了,不仅给她备了马车,还给她配了两名侍卫。
林怀音暗暗感叹,这样的生活也太美了——出门有马车,身后有侍卫,既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活,还有美男相伴,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
出了门,天空还飘着雪花,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马车轱辘,马车走得格外小心。
进了城,林怀音先来到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庄,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布匹,颜色不一,款式纷繁。
负责卖布的小伙计见她这阵仗,连忙迎上前,为她做着介绍:“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林怀音想买一种密度高的布料,于是问:“你们这里质地最细密的布料都有哪些?”
“客官这边走。”小伙计在前面引路,将她带到一排布料前。
林怀音摸了摸,确实细密。她选了一款竹叶暗纹的紫色锦缎,觉得这颜色内敛高贵,很配沈淮之,又买了上等的丝线和一些做内衬的软绸,花了十两银子。
价格贵了些,林怀音有些肉疼,可一想到是花在沈淮之身上,又觉得很值。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可现在的她不缺钱了。她掏出百两银票,找回了实实在在的银锭。
拿着那些银锭,林怀音的心又踏实了几分——出逃的路上,哪有空去银庄换钱?不如先把这些银票换成实实在在的银子,既满足了她购物的意愿,又方便了以后的出行,一举两得。
抱着买到的衣料,林怀音满怀憧憬地回去了。
回到别院,她将沈淮之平时穿的衣裳拿出来,比划着裁剪起来。
她虽然绣功不咋地,但却是个很好的设计师,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出满意的衣服款式。
接下来就是一针一线的缝合,和绣花一样繁琐,可林怀音觉得,这件礼物要远远比一块帕子实在。
闲暇时,她又找来夜隐,麻烦他去弄些鹅绒,并嘱咐要最细最软的那种。
是的,一个设想在她脑海里成型:她要给沈淮之做一件穿在官袍内的羽绒服,这样既轻薄保暖,又持久锁温。
怕漏绒,她缝的针脚极其细密。尽管她扎出来的针脚依然难看,但比起绣帕子,还是简单多了。
她缝得格外小心,缝着缝着,唇边勾起了笑意——只要想着沈淮之穿着她做的衣裳,她就觉得开心,幸福在指尖流淌。
一直到下午时分,沈淮之才回到别院。
听侍卫汇报小丫鬟出去过一趟,沈淮之便来到她的房间,叩了叩门:“阿音,是我。”
林怀音连忙将正在缝制的衣物收好,打开门。
沈淮之已换下官服,一身月白色常服裹着清隽身形,褪去了朝堂威严,倒添了几分温润闲适。发顶还沾着细碎的晶莹,那是化掉的飞雪遗留下的痕迹。
林怀音一头扑进沈淮之怀里:“沈淮之,你回来了?!”
沈淮之内心一阵酥软——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份亲热让他感觉心里像灌了蜜。
他抱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磁性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听说你今天去了一趟绸缎庄,买什么好东西了?”
林怀音把他让进屋子落座,然后轻车熟路地坐在他的腿上:“沈淮之,我想送你一样礼物。”
沈淮之顺势将人圈在怀中:“哦?是什么?”
林怀音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神秘兮兮道:“暂时保密!”
沈淮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塞给她。林怀音用手掂了掂,只觉沉甸甸、硬邦邦的,便问:“是给我的银子吗?”
沈淮之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够了再跟我要。”
林怀音拥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这么好的沈淮之,让她如何不爱?可为什么老天爷给了她这一切,又狠心地设置了无法逾越的障碍?
“怎么了?”沈淮之奇怪她的反应。这丫头最爱钱了,此时不该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吗?
“没有,我……太高兴了。”林怀音将他抱得更紧,“沈淮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为什么?沈淮之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只要她愉悦,自己就愉悦。
今天,苏砚辞派人送来请帖,要在栖鹤楼宴请他,答谢他的相助之情,却被沈淮之拒绝了。他不想赴这种毫无意义的宴会,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别院多陪陪小丫头。
所以,他早早就赶回来了。
傍晚时分,夜隐派去的人拿回了一大包白花花的鹅绒。
林怀音道了谢,跑去后厨烧上热水,将那些鹅绒反复清洗,祛除杂质和异味。
林怀音心切,每日起早贪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的女红手艺不算好,好在足够上心,做得一丝不苟。随着穿针引线的频率增多,她越缝越顺手,原本蹩脚的针脚也平滑了很多。
一针一线中,融入了她不愿说出口的爱恋,只盼心爱的人儿能年年岁岁康健,身暖心安!
这么想着,她在衣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绣了“平安”两个字——算是她的愿望。那两个字虽歪歪扭扭,但却藏着真心和期盼。
沈淮之偶尔透过窗缝看到她忙碌的模样,只当她在缝制小女儿家的玩意儿。虽好奇,可见她专注,也不忍打扰,只吩咐阿卓将她房间内的地笼烧得更旺些。
第四日一早,林怀音用一根细竹子,将晾干的鹅绒塞进缝制好的格衬中,最后封好口,把衣服晾了起来。
看着“浩大工程”终于完工,林怀音的成就感满满,不禁幻想起沈淮之穿上时俊逸挺拔的模样。
可一想到离别近在眼前,心中又涌上无限伤感——沈淮之,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把解蛊的药给你找回来。
那一刻,林怀音打定主意:无论多难,哪怕豁出这条命,她也要救沈淮之。
暮色四合,林怀音将精心缝制好的衣物叠好,塞进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兜中,只等着拿给沈淮之。
想到沈淮之接到礼物时眉眼含笑的样子,她的心就忍不住雀跃,笑意不知不觉爬上微弯的唇角……
却不知,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已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