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城,商业街一家茶馆内,茶客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谈天说地。
一个穿着羽绒服的汉子,对他同桌的人大声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吗?关于王爷要办的那场集体婚礼。”
“怎么了?那不是大好事吗?听说王府出钱,办得可排场了。”邻桌一个茶客好奇地凑了过来。
那穿着羽绒服的汉子,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好事?哼,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可听说了,那龙景苑的庆功宴,名为相亲,实则……不堪入目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怎么个不堪入目法?”
“听说啊,上千男男女女,挤在广场上,喝酒吃肉,搂搂抱抱,跟那秦楼楚馆有什么区别?这些女工,还没出嫁呢,就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这……这名节还要不要了?”
“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接上话茬:“可不是嘛!我一个远房亲戚的邻居就在纺织厂干活,她说啊,这些女工自从进了工厂,就变得野了。抛头露面不说,现在还搞什么集体婚礼。这哪里是嫁人?这分明是王府为了笼络那帮修路的土匪,把她们当货物一样配出去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你们想啊,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婚事如此儿戏的?没有三书六聘,没有父母之命,就凭一顿饭就定下终身?传出去,咱们北州女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谁还敢娶?”
一时间,茶馆里议论纷纷。
“伤风败俗,真是伤风败俗啊!”
“本来还觉得王爷是为她们好,现在看来,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啊!”
类似的对话,在北州城的各个角落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酒肆、街角、布庄、米行……流言被添油加醋,编排出无数个不堪的版本。
起初,人们还只是当个新鲜事来听。但谎言重复千遍,便有了真实的力量。尤其是那些思想保守的旧城区居民,他们本就对王府的种种新政心存疑虑,此刻更是信以为真。
住宅区,五号居民楼,一单元01户住房内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指着自己女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小芳!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打死你!”男人手里的鸡毛掸子不停地挥舞,却被一个妇人死死抱住。
“当家的,你疯了!那是咱们亲闺女啊!”
王小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她正是那日与陈轻定下婚约的纺织厂女工。
“爹,不是那样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王爷和王妃是好心,我们……”
王老汉气得道:“你还敢顶嘴!现在满城都在传!说你们在龙景苑不知检点,说你们是自甘下贱!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明天就给我从纺织厂辞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这桩婚事,就当没发生过!”
王小芳哭喊道:“爹!不是这样的,陈轻会带着聘礼上门提亲的,三书六聘,礼数不会少。”
同样的情形,在北州城中数十个家庭里上演。
一些原本为女儿找到好归宿而高兴的父母,在流言的压力下,开始动摇、恐慌。他们害怕女儿的名节受损,害怕被邻里戳脊梁骨。
有几户人家,甚至已经冲到纺织厂、印刷厂,强行要为女儿辞工,带她们回家。
……
天色暗淡,王府后院内,
夏侯玄,苏晴鸢,以及赵大牛等人正在拿着竹签串羊肉
纺织厂的刘管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慌。
“王爷……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夏侯玄转过身,看着刘管事慌张的样子,平静道:“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王爷!城里……城里到处都在传咱们的闲话!”
“现在……现在已经有十几户人家闹到厂里,要带女儿回家,不让她们参加集体婚礼!姑娘们都……都快急哭了!”
夏侯玄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除了刘敬之那帮食古不化的老东西,没人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刘管事一脸焦急道:“王爷,王妃,这可如何是好?流言传得太凶,再这样下去,这场婚礼怕是要……要办不成了啊!”
夏侯玄看着她,笑道:“慌什么?一群只会躲在阴沟里嚼舌根的跳梁小丑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
“刘管事,明早回厂里,安抚好姑娘们的情绪。告诉她们,天塌下来,有王府顶着。让她们安心等着做新娘,其他的事情,本王来处理。”
苏晴鸢放下竹签,询问道:王爷,刘管事明早安抚完姑娘们,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夏侯玄笑了笑道:王妃,这事说白了,就是一场舆论战。刘敬之那帮老家伙,玩的是阴谋诡计,我们,就跟他们玩阳谋。”
“宣传工作做到位就行。”
宣传工作?
刘管事一脸疑惑,问道:“王爷,这宣传工作是什么意思?”
夏侯玄看向一旁串羊肉的赵大牛吩咐道:“去,把印刷厂的负责人毕石,给本王叫过来一趟!”
“另外,派人去调查一下,都有哪些姑娘,因为流言的影响,被父母打压的。”
是,王爷,赵大牛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印刷厂的毕石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王府后院。
“王……王爷,您找我?”
夏侯玄点了点道:“毕石,你从印刷厂内,挑选出一批人,成立《北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