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怨伸手拿过那颗水果糖,脑中一下掠过许多小时候的场景。
他剥开糖纸,送进口中,是水蜜桃味的,冲夜狐笑了笑:“谢了”。
“下去吧”。
夜狐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插着兜走下机舱。
小弟们已经先行把行李都搬上旅游大巴车了。
大巴车上,大家已经全部就位。
几个小弟,都很活泼,叽叽喳喳的。
付怨不喜欢吵闹,一上车,就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最后一排左侧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人。
穿着件黑色冲锋衣外套,拉链拉到了下巴,头戴鸭舌帽,黑发垂肩,脸上的皮肤黢黑,长相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好看,勾人又魅惑。
付怨对这人有点印象,是他小弟阿七带过来的,说是弟弟阿九,脑袋有点问题,离不开亲近的人。
看在阿七帮他找到付颜贴身佣人的份上,他也就同意了阿九一起同行。
自桐市出发到现在,这个阿九还没开口说过话,一直是一个人在角落里面坐着。
有时候在不经意间,两人会对上视线,每次阿九的目光都会立马闪躲。
可能是不适应生人,付怨是这么想的。
付怨坐在了大巴车最后一排右侧靠窗的位置。
他又戴上了耳机,屏蔽外界的嘈杂。
拿出手机,打开了和霍垣的对话框。
那天,他告诉霍垣,他要回桐市,霍垣问他为什么回,要回几天。
他没有说回桐市的原因,只是说了一句归期不定。
霍垣气的够呛,骂了他一句王八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直到现在。
他也没有主动去联系,此趟行程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他,若是可以安然回到卡特,他再去解释吧!
司机启动车辆,付怨很快又进入了睡眠模式。
——————
雾远山庄。
南宫阙从早上等到下午,等到耐心耗尽,也没有等来明责。
他积攒了一肚子的气,明责最好是一辈子都别来见他。
用完晚餐,南宫阙开始给自己找事做,山庄的娱乐措施,应有尽有,不会无聊。
他去了琴房,打算练练钢琴,太长时间没弹,手指都不太灵活了。
才弹了半个小时,秀姨就来了。
“南宫先生,少主回来了,现在在书房,郑威大人说,少主今天还没用过餐”,秀姨站在钢琴一侧,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强势,“要不您去哄哄?”
南宫阙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转,弹奏出动听的乐章。
秀姨的话,他充耳不闻,要他去哄明责,凭什么?
他今天想好好沟通的时候,人却不见踪影。
一言不合就把他关起来。
爱吃不吃,饿死最好。
“南宫先生”。
见他没反应,秀姨按住了琴盖,阻止他继续弹琴。
“不去……我是不会搭理他的,你是女性,我不想对你发脾气,麻烦让开,别挡路”。
南宫阙一脸冷漠。
“那您把晚餐送去书房,您送过去,少主也会吃的”,秀姨不让路。
“山庄那么多佣人,叫他们送,或者让郑威去送,我没这个义务,伺候你们少主”。
“少主在气头上的时候,只有您的话,他才会听”。
秀姨昨晚见过明责发病的样子,伤了好几个暗卫,她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快点和好,不想这山庄鸡犬不宁的。
“那就让他饿着,他一米九的的大高个,饿几天也不会死”。
南宫阙轻飘飘地说着,直接绕开她走了。
秀姨:“……”。
——————
南宫阙回了卧室,准备冲澡睡觉,镜中突然就多了一个男人。
他嘴里叼着牙刷,看着洗漱台镜中的人,一张脸仿佛地狱般的阴森冷酷。
南宫阙被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忘记锁浴室门了吗?
他嘴里还有泡沫,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站在这里干嘛?我要洗澡了”。
“……”。
“出去”。
“……”。
“算了,我不洗了”。
南宫阙不想浪费口舌,快速漱口,就在他想出去时,明责却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了,还带上了浴室门。
门是那种磨砂玻璃,可以看到明责在外等候的身影。
南宫阙沉思着,不知道这人是又想干嘛?
但凡明责今天没有把他关起来,他都是会好好哄人的,可这人偏偏要用这种手段。
过了一两分钟,门“咔嚓”又被打开了,明责又走了进来——
南宫阙正在脱上衣的手顿住:“你又进来干嘛?”
刚刚明责出去,他就应该把浴室门进行反锁的。
明责冷着一张脸,还是一声不吭,走到大浴缸就开始放水。
南宫阙以为他是要洗澡,又把衣服套了回去,打算把浴室让给他,自己去其他房间洗,顺便分房睡。
南宫阙今天溜达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主楼的其他卧室,都是没有上锁的。
他刚走到浴室门口,劲瘦的腰上就多了一只大手。
下一秒,他就被横抱起来往浴缸而去……
南宫阙愣了几秒钟,才开始挣扎:“你干嘛?放我下去”。
“……”。
“我说放我下去,你是听不见吗?”
明责猛地低头瞪住他,低低沉沉的嗓音终于开口:“洗澡”。
“我现在不想洗了”。
“为什么?”
“忽然有点累……总之我要晚点洗。你放开我,别抱我”。
南宫阙有点恼怒,不停挣扎。
明责抱的更紧,抱着他走出浴室,把他放到大床上。
“那就晚点洗”。
丢下这句话,明责转身就离开了卧室,房门被摔的砰砰响。
南宫阙蹙着眉,满脸问号。
这人一直闷不吭声的,是要怎样?冷暴力?
这一招,对他可没用!
趁明责不在,他赶快进了浴室,把门反锁好,快速冲完了澡。
然后穿着睡袍,去找其他卧室睡觉,可试了一间又一间,竟然全被锁了。
明明下午还是可以打开的,肯定是明责洞悉了他的意图,吩咐人锁上了。
于是,南宫阙只能又回到了明责的卧室。
没什么事做,他去书房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
快到十点的时候,传来拧动门锁的声音。
南宫阙慌忙把书丢到一边,躺进被子里,闭上眼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床边的时候,停了几秒钟,似乎是在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见他好像真的睡了,脚步声又远了,接着是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再是水声。
南宫阙睁开眼,偏头看着浴室亮着的灯光,心烦意乱。
这人不大吵大闹,看起来好像平静的不得了,但是那脸色又黑沉的吓人。
到底要关他多久…………
等明责洗完澡,他还是毫无困意。
浴室门打开的那一刻,南宫阙又重新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床的一边凹陷下去,是明责躺下来了。
南宫阙佯装睡熟,翻了个身,用背部对着明责。
他平时很少背对着,基本都是脸贴着明责的颈窝睡的。
现在两人中间隔着楚河汉界,他其实还有点不习惯。
但是就算不习惯,他也绝对不会去主动靠近。
不再想和明责之间的糟心事,认真睡觉。
就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明责侧过了身子,向他靠近。
手穿进他的脖子底下,另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腰,明责的气息完全将他笼罩着,炙热的身躯相贴。
南宫阙故意将身体蜷缩起来,让明责不好贴着。
可明责也学他曲着腿,膝盖顶着他的膝盖窝,完全贴合的姿势,也是很危险的姿势。
………………
南宫阙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明责敢有下一步动作,他就一个肘击过去。
可事实是他想多了,背后只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这么安分???
昨晚他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来不及细想,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早晨。
南宫阙睁开迷蒙的睡眼,发现自己和明责已经是面对面的姿势。
柔和的晨曦在明责脸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滤镜,看起来睡得很熟。
浓密的睫毛,即使闭着眼也是卷翘的,性感的薄唇轻抿着,这张脸还真是什么时候看都很惊艳。
要是没吵架,他现在绝对会忍不住亲一口。
南宫阙轻轻地动了一下,想要起床,明责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却一用力,两人又贴到了一起。
雄狮苏醒了。
“阙哥”,明责用刚醒的困倦嗓音叫他,微哑低沉,那声音像琴弦拨弄着他的心脏,“知道错了吗?”
“……”
“知道错了,我就不把一个人丢在山庄”。
“商场的事,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不相信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一言不合就把我关在这里,应该是我问你知不知错,才对吧?”
“阙哥”,明责这次叫他,声音已经带着怒意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知不知错?”
“不知错,你再给我一百次机会,我也不会知错”。
明责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了。
——————
新的一天,冷战又开始了。
早餐,午餐,都没见到明责的人影。
南宫阙烦透了,压根没胃口吃东西,但秀姨总是用顾衍来胁迫他,他只能硬塞。
又到了晚餐时间。
“南宫先生,您就哄哄少主吧,昨天没吃,今天也没吃,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
一天不见人的郑威,前来求助。
正心不在焉进食的南宫阙:“……”。
“您平时少吃一口饭,少主都心疼的不得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少主吗?”。
郑威实在是没招了,语气都卑微了不少。
南宫阙心塞了一下,故作冷漠脸:“等他饿的受不了,自己就会吃的,别来烦我”。
他怎么可能会不心疼,但他不能无止境的去妥协。
起居室。
南宫阙站在黑檀木桌前,地上是一张又一张废弃的白色宣纸。
他手中握着一杆毛笔,本想练练毛笔字,静静心,可精神就是集中不了,运笔丝毫不流畅。
他重新在桌面上铺了一张宣纸,刚准备下笔,突然一只手跃过来,包住他握着毛笔的右手。
南宫阙一偏头,就看到明责正侧身笼罩着他。
明责手把着他的手,在宣纸上留下了行云流水的“南宫阙”三个字。
南宫阙蹙眉看着……这笔锋,还挺苍劲有力。
嘲讽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朵传来:“心这么不静……还写毛笔字?”
闻言,南宫阙脸瞬间冷下来,心不静,还不是拜他所赐,竟然还有脸来嘲讽。
真的很让人恼火!
一把拿起他刚刚写下“南宫阙”三个字的那张宣纸,狠狠揉搓成一团,扔出去老远:“麻烦你出去”。
明责的心蓦然一窒:“阙哥,你还不知错吗?”
“我又没错,我知什么错?你给我出去”。
南宫阙气的牙痒痒,就非得让他认错是吗?
明责突然将檀木桌上的纸张,墨水,毛笔等全部扫落在地,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张塑封A4,丢在桌上:“给我背下来,睡觉前我来抽查”。
南宫阙无语死,墨汁都溅到他腿上了。
他瞥了一眼那张纸,只见白纸中央的几个大字尤为突出:【恋爱秘籍】。
??????
他拿起来看了看内容,眉头逐渐拧紧。
【1.不对伴侣撒谎2.不和异性接触3.不随便提分手4.在任何人面前,都要优先选择伴侣5.一心一意】
这怎么感觉完全就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
“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记不住,你今晚就别想睡觉”。
明责做出凶狠脸威胁。
南宫阙才不会上他的当,里面没有一条是针对他的。
“不背,我没这么有空”。
“没空?“
“对,没空”。
明责一把将南宫阙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大床,把人丢在床上:“那我就用这种方式让你背,什么时候记住,什么时候停”。
南宫阙一脚踩在他欺身而上的胸膛上,怒道:“你不是在生气吗?干嘛现在又舔着脸来碰我?你给我走开”。
“生气,也不影响我碰你”,他温热的大掌握住南宫阙的脚踝,拇指摩挲着,“阙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看着他深情的眼睛,南宫阙的心,触动了一下,但气还是难消,倔着脸道:“可是我生气,不想让你碰我,松开”。
“如果你不撒谎,不和那个男人吃饭,不提分开,这两天我们本该是甜蜜的!”
明责咬着牙,提起这件事,心口就痛。
“随你怎么想,我不想理你,你给我走”。
他一脸受伤的表情,握起南宫阙的手,亲了亲,问道:“这么多天不见,你就真的不想我吗?”
“不想!”
“你非要说这些惹我生气的话?”明责森冷的气息散发着,他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平息下去,只要这男人说两句好话,那他就不计较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只要说想我了,我就结束冷战”。
“不说,那你就和我冷战一辈子吧”,南宫阙表情冷漠,想抽出自己的手。
明责死抓着不放手,开始吻他的手心,眷恋地吻着,好久都不松开。
吻从手心,到手背,再到胳膊,一直往上。
“你走开,别亲我,全是口水,恶心死了,把我的手松开!”
“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动你,所以老是说一些让我心痛的话,做一些让我心痛的事”。
“是你自己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南宫阙的话,惹得明责脸色发黑,他的怒火已经窜到了太阳穴,呼吸都粗重了不少,恶狠狠地说:“你如果想明天下不来床,你就继续说”。
“……”。
这个王八蛋,每次就知道威胁。
南宫阙忍无可忍,一脚朝他的腹部踹过去,用的力道很大,在他稍微松手时,迅速爬起来,就要下床。
可还没爬到床边,腰又被搂住,身体在瞬间被他捞回去,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明责紧紧地抱着,积攒了多天的思念,再也克制不住:“别走……”。
南宫阙的心颤了颤。
“这些天,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我想你,阙哥”。
明责的声音在他耳边,热热的气息喷洒着。
闻言,南宫阙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被融化掉了,僵硬着说道:“说这些没用,我不会想一个就知道把我关起来的人”。
“是你先犯错,我才把你关起来的”。
“你如果还觉得是我的错,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放开我”。
“不放,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放开,我不想理你这种霸道又专制的男人”,南宫阙用力挣扎。
他挣扎的越用力,明责的怀抱反而箍得越紧。
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开始不断点火。
南宫阙试图推拒,可他的身体面对明责永远是那么的诚实。
月光从没有窗帘遮蔽的露台洒进来,落在大床上痴缠的一双人影上,每一个亲吻,每一次抚摸,都是在极尽地诉说思念。
这些天心里的空缺,终于得到了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