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立刻起身，走到林峰那边：“重点排查赵明远和林薇社会关系网中，所有与牙科医疗相关的人员！包括但不限于牙医、牙科护士、医疗器械供应商，甚至……最近看过牙医的人！特别注意是否有惯用左手或者右手有伤病史的！”
新的指令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排查范围迅速收窄。
时间在争分夺秒中流逝。窗外，天色再次蒙蒙亮，雨依旧未停。
张辰那边也有了突破。通过对那个无法追踪的网络虚拟号码进行反向追踪和信号源可能性分析，结合宾馆周边几个社会监控探头捕捉到的模糊身影，技术队大致勾勒出了嫌疑人的行动路线——他离开宾馆后，乘坐公交车辗转了几站，最后消失在了城东的一片老旧居民区附近。
那片区域，恰好有几家私人牙科诊所和一家小型的医疗器械批发公司。
目标越来越清晰。
中午时分，一份经过层层筛选的名单摆在了陈默和队长老李的面前。
名单上只剩下七个名字。都是与赵明远或林薇有过交集，并且符合“牙科医疗相关”或“疑似左手惯用\/右手有伤”特征的人。
其中三个是牙医，两个是牙科器械公司的销售代表，一个是曾因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的前牙医，还有一个，是赵明远公司所在写字楼的物业维修工，有盗窃前科，而且最近因为维修设备伤了右手，正在休病假。
“逐个核实！查他们昨晚的不在场证明！查他们的社会背景、心理状态、与两名死者的具体矛盾点！”老李指着名单，语气不容置疑。
警力迅速撒了出去。
陈默的目光则停留在那个被吊销执照的前牙医名字上——周斌。资料显示，他一年前因为一次操作失误，导致一名患者留下严重后遗症，不仅赔光了积蓄，执照被吊销，妻子也跟他离了婚。而当时负责调解那起医疗纠纷，并最终做出不利于周斌鉴定的法医……是虞倩。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赵明远……林薇……现在，线索隐隐指向了虞倩？
是巧合？还是凶手刻意引导？
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虞倩，确认她的安全。虞倩表示自己一直在法医中心，有同事在，很安全。
但陈默的不安感并未减轻。凶手的狡猾和残忍超乎想象，他善于利用各种信息和心理盲点。
下午四点左右，外出排查的刑警陆续传回消息。
三个牙医和两个销售代表都有比较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那个物业维修工，虽然右手受伤，但经核实，昨晚一直在朋友家喝酒，没有作案时间。
只剩下周斌。
负责调查周斌的刑警汇报：“周斌住处没人，邻居说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手机关机。我们查了他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发现他最近一周行为异常，有多次在夜间前往滨江路和市局附近区域的记录。而且，他以前在医学院时，就曾因为性格偏激和同学发生过严重冲突。”
所有的疑点，似乎都聚焦到了这个周斌身上。
“发布通缉令！全城搜捕周斌！”老李下令。
指挥中心里一片忙碌，通缉令的信息和照片被迅速下发到各分局、派出所、交通枢纽。
陈默却盯着白板上周斌的照片，眉头紧锁。太顺了。顺得有些不对劲。
周斌有动机报复虞倩，但他为什么要杀赵明远和林薇？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还是他和赵明远、林薇之间，也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而且，凶手表现出的冷静、策划能力、反侦察意识，是一个刚刚经历人生重大挫折、情绪可能极不稳定的前牙医所能具备的吗？
那精心包裹的纸条，那伪造的身份证，那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那挑衅的刻字……
“陈队，”张辰走过来，脸色有些古怪，“技术队对凶手在宾馆房间内可能留下的微量生物痕迹进行了二次扩增分析，在卫生间下水道口边缘，发现了一根极其细微的……动物毛发。初步判断，是猫毛。”
猫毛？
周斌的邻居确实说他养了一只猫。
证据链，似乎正在一点点闭合。
但陈默心里的那个结，却越拧越紧。
晚上七点，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技侦部门通过监控追踪和周斌手机的短暂信号捕捉，锁定他最后出现的位置在城北一个待拆迁的废弃工厂区域。
“行动！”老李穿上防弹背心，亲自带队。
陈默跟在队伍中，荷枪实弹的刑警们无声地穿梭在破败的厂房和锈蚀的管道之间。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雨水的混合气味。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扫视，照亮断壁残垣和地上积水的反光。
在一个堆满废弃机床的车间角落，发现了微弱的火光。
突击小组迅速包围过去。
角落里，一个男人蜷缩在一张破旧的毯子上，旁边点着一小堆篝火，驱散着雨夜的寒意。正是周斌。他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神涣散，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白猫。
看到冲进来的警察，他并没有反抗，只是麻木地抬起头。
“周斌！不许动！”
警察一拥而上，轻易地将他制服。周斌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死死抱着那只猫，嘴里喃喃自语：“别抓我的猫……别抓它……”
陈默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周斌。他的右手，确实缠着厚厚的、有些肮脏的绷带。
“赵明远和林薇，是不是你杀的？”陈默问，声音平静。
周斌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谁？我不认识……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没地方去了……”
他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陈默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猫身上，又看向他那缠着绷带的右手。惯用手是右手，而且伤了。虞倩对刻字的分析是，凶手可能惯用左手，或者右手有伤但不影响稳定发力。周斌这伤，看起来不轻。
“你的手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