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公司的总部大楼坐落于城市新区,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线条流畅,造型前卫,像一艘准备起航的星际战舰,代表着科技、未来与无限的连接可能。
陈默和队长带着几名干警,乘坐高速电梯直达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与大楼外部冷硬的科技感不同,办公室内部装修是温暖的木质色调,摆放着绿植和抽象画,试图营造一种人性化的舒适感。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过于刻意的“宁静”氛围,反而让人感到一丝不自然。
公司cEo李泽明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合体的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他亲自迎了上来,热情地握手。
“警官先生,接到通知我们非常震惊,也全力配合调查!”李泽明引着他们到会客区坐下,秘书端上咖啡,“‘心语’一直致力于为用户提供健康、积极的情感连接平台,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感到十分痛心。”
他的措辞无可挑剔,表情管理到位,但陈默注意到,在他眼底深处,有一闪而过的谨慎,或者说,是戒备。
队长出示了相关文件,说明了情况,强调了事件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李泽明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我们理解,理解。技术部门和数据安全部门已经待命,各位需要什么数据,我们一定无条件提供。只是……”他话锋一转,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关于我们的核心匹配算法,这是公司的最高商业机密,涉及到数千项专利和数年的研发心血,直接查看源代码,恐怕……”
“李总,”陈默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商业纠纷,而是一场可能危及公共安全的未知事件。已经有七位市民失去了基本的情感功能,这个数字每分钟都可能增加。我们需要知道,你们的算法是如何选择目标的。”
李泽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选择目标?警官,您这话我不太明白。我们的算法是为了帮助用户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绝不是为了……选择什么目标。”
“情绪波动剧烈,长期处于负面状态的用户,”陈默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继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不是更容易被你们的系统‘关注’到?”
李泽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动作看似从容,但放下杯子时,杯底与托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用户的情绪数据,确实是我们优化匹配体验的参考因素之一。”他斟酌着词句,“但这完全是为了提供更精准的服务。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损害用户权益的行为,更不用说这种……这种匪夷所思的伤害。”
“我们需要查看情绪感知模块的完整数据流和核心算法的逻辑树。”陈默毫不退让,“不是请求,是要求。”
办公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林薇发来的信息。
“陈队,追踪有突破!数据包最终指向一个物理Ip,不在境外,就在本市!地址是‘创世纪生物神经接口研究所’!重复,创世纪研究所!”
创世纪生物神经接口研究所?陈默的眉头骤然锁紧。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是一家专注于脑机接口和神经科学前沿研究的机构,学术声誉很高,似乎和“心语”公司还有过合作项目。
他抬眼,看向李泽明,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深处那抹戒备似乎更深了。
“李总,听说过‘创世纪研究所’吗?”陈默缓缓问道。
李泽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哦,知道。我们之前在一些科研项目上确实有过合作,主要是在情绪信号的数字化识别方面。但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后来因为研究方向调整,合作已经终止了。”
他的回答很快,很流畅,几乎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合作终止了?”陈默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疑。
“是的,千真万确。”李泽明肯定地点头,表情坦然。
陈默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办公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队长适时地站起身:“李总,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关于数据调取的具体事宜,我们的技术同事会直接与贵公司对接。打扰了。”
离开“心语”大楼,坐进车里,队长才沉声问道:“你觉得他在撒谎?”
“不全是真的。”陈默看着窗外那栋光鲜亮丽的建筑,“提到研究所时,他的微表情有变化。而且,合作‘终止’得太干脆了,反而可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薇的电话:“林薇,重点查‘心语’和创世纪研究所的所有资金往来、项目合作记录,尤其是近半年内的。还有,想办法拿到研究所内部的通讯记录和人员档案。”
“明白!我已经在挖了!”林薇的声音带着兴奋,如同嗅到猎物气息的猎犬。
挂了电话,陈默对队长说:“去创世纪研究所。”
队长点点头,发动了汽车。车子驶离“心语”大楼,汇入车流。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陈默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有一种预感,那个隐藏在数据迷雾背后的操纵者,那个利用他人情感痛苦进行精准打击的元凶,其真面目,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而真相,往往比疾病本身,更加冰冷。
创世纪生物神经接口研究所位于市郊的科技园区,环境清幽,建筑风格是极简的灰白色调,线条冷硬,与“心语”总部的时尚感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学术肃穆感。
陈默和队长出示证件,说明来意后,被一名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引到了会客室。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仪器特有的金属冷却液混合的味道,让人无端感到压抑。
来的是一位姓赵的副所长,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说话语速不快,用词精准,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严谨,或者说,是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