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时间长，风险高。算准时间离开，说明他对环境、对尸体变化、对蜡烛燃烧速度有精准把握。”陈默记下这一点。
张辰翻看着赵伟强的财务记录：“那几笔不明去向的二十多万支出，收款方都是空壳或个人，追查困难。但如果……这不是贿赂或者灰色支出，而是……购买服务或者材料的钱呢？”
“比如？”老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圈子外围，眉头紧锁。
“比如，购买那种工业冷却液？或者，支付给某个具备特殊技能的人？”张辰猜测。
“查那些空壳公司的注册人，哪怕只有身份证信息，也要进行深度背景调查！”老李立刻对旁边待命的警员吩咐。
轮到周宏案。现场一片狼藉，但……
“园艺铲。”陈默指着插在周宏胸口的那把凶器，“是周宏自己家里的。凶手没有自带凶器。为什么？”
“临时起意？或者，刻意使用受害者的物品，增加……象征意义？”林薇分析。
“仇恨。”方雪接口，“使用对方的工具杀死对方，带有强烈的羞辱和宣泄意味。这符合‘0’仇恨执行者的特征。”
“但现场的血字‘0’，笔迹有刻意模仿激动的痕迹。”陈默提醒道，“如果真是仇恨驱使，为何要模仿笔迹？除非，他需要维持某种‘角色设定’。”
角色设定……这个词让众人心头一凛。
“王振国案。”陈默切换到仓库的照片，“那个铜钟，来源查到了吗？”
林峰快速翻阅记录：“查到了，是从附近一个废弃的教堂仓库里偷来的，时间就在王振国被杀前两三天。偷窃手法很利落，没留下线索。”
“偷来的……”陈默沉吟，“凶手需要一座钟，来完成‘忏悔之钟’的仪式。但他不去买，而是冒险去偷。为什么？”
“不想留下购买记录？或者……那座钟本身有特殊意义？”苏瑾提出。
“查那座教堂的历史，以及它和三年前的事故有没有任何关联，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陈默下令。
线索一条条被重新检视，提出新的疑点，分配人手追查。
然后，重点回到了孙志刚和宋仁身上。
“孙志刚出狱后这一年，行踪。”陈默看向张辰，“我要他每一天，尽可能详细的活动轨迹。尤其是和宋仁的交集点。”
张辰调出庞大的数据：“他们见过三次面。一次在城西的一个小茶馆，一次在郊区的某个水库边，最后一次……就是在赵伟强死后不久，孙志刚女儿听到他打电话那次，地点不确定，但信号基站定位在……南坪区的旧书市场附近。”
“旧书市场？”陈默追问，“具体时间？”
“大概晚上八点多。”
晚上八点多，旧书市场大多关门了。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宋仁呢？他离开锐盛建筑后，都干了什么？”
“打零工，主要在几个物流集散地和……几个大学的实验室做过临时搬运工。”林峰查看着记录。
大学实验室？陈默眼神一凝：“哪所大学？具体实验室？”
“主要是理工大学，化学系和生物系的几个实验室都去过。”
理工大学！周宏以前是农科所的，但农科所和理工大学在植物学研究领域有合作往来！而且，大学的实验室完全有可能接触到那种工业冷却液和……某些化学制剂！
“查！重点查宋仁在理工大学工作期间，接触过哪些人，尤其是教职工或者有实验室权限的学生！有没有行为异常的？”陈默感觉似乎摸到了什么。
时间在高度专注的排查中飞逝。倒计时已经变成 54:18:02。
派去调查旧书市场的人传回消息：那个市场晚上确实基本关门，但市场后面有一条小巷，有一些流动摊贩和……一个无人管理的公共电话亭。
公共电话亭！
在手机普及的年代，这几乎是个被遗忘的角落。但如果是不想被追踪的联络……
“查那个公共电话亭在那段时间的通话记录！虽然希望渺茫，但试试看！”老李下令。
另一方面，对理工大学实验室的排查有了惊人发现！
一个化学系的博士后研究员，名叫吴涛，在宋仁离职后不久，也向学校提交了辞职报告，理由是“家庭原因”，但至今行踪不明！校方反映，吴涛性格孤僻，沉迷研究，但学术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他之前的研究方向，涉及精密仪器的流体传输和控制系统！完全符合工业冷却液的使用背景！
吴涛！
一个新的，高度可疑的名字！
“查吴涛的所有资料！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尤其是，他和三年前的事故有没有关联！”老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信息像碎片一样涌来。
吴涛，三十五岁，未婚，父母早亡。从小是孤儿，由叔叔抚养长大。而他的叔叔……
“吴涛的叔叔，叫吴建国！”林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就是三年前……脚手架坍塌事故中……另一个死者！”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响！
另一个死者！吴涛的叔叔，是那场事故的直接遇难者之一！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汇聚、碰撞、咬合！
吴涛，失去至亲的孤儿，具备专业知识的科研人员，性格孤僻，行踪不明！
他完全有动机仇恨这条链条上的所有人！他完全有能力提供技术支援（冷却液、甚至可能包括毒素的提纯或改良？）！他完全符合一个隐藏在幕后、智商极高、策划一切的“法官”形象！
孙志刚和宋仁，可能是他找到的、同样怀有仇恨的“执行官”！他们共同组成了这个以“0214”为标识的审判组织！
“找吴涛！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老李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
整个刑警队的资源瞬间向“吴涛”这个名字倾斜。身份信息，银行卡记录，通讯信号（虽然他很可能不使用常用手机），交通出行记录，人际关系网……所有能想到的渠道都被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