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详细的名单。赵伟、孙浩、周振华……一个个名字后面，附着他们的“罪行”描述、活动规律分析、以及详细的“处决”或“抓捕”方案设计图。每一个方案旁边，都标注着执行日期，以及一个手绘的、立着的硬币图案。
在周振华的名字后面，执行状态标注着：“已收押，等待最终审判。”
最终审判？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李明浩绑架周振华，不是为了立刻杀死他，而是要进行一次他所谓的“最终审判”？
“找到周振华！立刻！马上！”老李对着对讲机大吼。
警方对李明浩的公寓、车辆，以及他可能藏匿的所有地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一无所获。李明浩和周振华，再一次消失了。
陈默站在李明浩那充满冰冷科技感的客厅中央，环顾四周。那些精密的模型，那些复杂的图纸，那本充满偏执狂想的笔记本。
这是一个将技术奉为神明，将自我意志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疯子。
他抓走周振华，绝不是为了简单的处决。他要完成他的“仪式”，一场由他主导的、充满技术炫耀的“终极审判”。
而审判的地点，会在哪里？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笔记本最后一页，那一行刚刚被技术警员用特殊光源显现出来的、几乎淡不可见的小字上：
“舞台已搭好，观众请入场。地点：原点。”
原点？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第一个案发现场，赵伟陈尸的那个地方——
郊外，废弃的第七纺织厂。
“原点！是那个纺织厂！”陈默的声音斩断了指挥中心里的嘈杂。
老李瞬间反应过来，抓起对讲机，声音如同炸雷：“所有人！目标郊外废弃第七纺织厂！重复，第七纺织厂！突击队先行，疏散周边，技术队、救护车跟上！快！”
警笛撕裂午后的空气，车队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市区，扑向那片被遗忘的工业废墟。陈默坐在颠簸的车里，手指紧紧攥着那份从李明浩笔记本上拍下的“最终审判”方案草图。上面模糊地勾勒出一个类似公开法庭的结构，中央是“被告席”，周围是……某种投影设备？草图旁边标注着：“正义，需被见证。”
他要直播。李明浩要公开这场审判。
“苏瑾，封锁所有可能从纺织厂区域流出的网络信号！干扰器最大功率！不能让他把任何画面传出去！”陈默对着手机吼道。
“已经在做！但对方技术很强，可能有备用传输方案！”苏瑾的声音夹杂着键盘的敲击声。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纺织厂锈蚀的大门外。突击队员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迅捷地涌入厂房内部。陈默和老李紧随其后，拔枪在手。
厂房内部的光线比上次来时更加诡异。几盏大功率的聚光灯不知从何处引来电源，聚焦在厂房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那里，被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区域，布置得如同一个扭曲的法庭。
周振华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椅子固定在一个简陋的木质平台上，充当“被告席”。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带，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因为挣扎而被绳索勒出深痕。他看起来虚弱不堪，但还活着。
而在周振华的正前方，约五米开外，立着一个结构复杂的机械装置。它有一个稳定的三角底座，顶端是一个水平放置的、带有精密导轨的金属圆盘。圆盘中央，卡着一枚一元硬币。硬币，是立着的，边缘嵌入圆盘中心的凹槽，垂直于地面。
圆盘连接着一套精密的伺服电机和传动臂，传动臂的尽头，赫然是一把改装过的、带有激光瞄准器的气动手枪！枪口，正对着周振华的额头！
整个装置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死亡的气息。
李明浩就站在装置旁边。他穿着干净的工装，戴着无框眼镜，神情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平静，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李明浩！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老李举枪瞄准，厉声喝道。周围的突击队员也纷纷寻找掩体，枪口锁定目标。
李明浩缓缓抬起头，看向冲进来的警察，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如同看到无知孩童般的笑容。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透过厂房空旷的回音，显得异常清晰，“正好。审判需要见证者。虽然你们可能无法理解其中的……美学。”
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轻轻一点。
嗡——
一阵低沉的电机运转声响起。那个立着硬币的金属圆盘，开始极其缓慢地、平稳地旋转起来。硬币随着圆盘转动，依旧稳稳地立着，反射着聚光灯冰冷的光。
“这个装置，我称之为‘命运轮盘’。”李明浩用一种介绍科研成果的语气说道，“圆盘旋转的速度、角度，由我设定的程序控制。当旋转停止时，硬币倒下的方向——正面或者反面，将决定‘被告’的最终命运。”
他指了指传动臂尽头的气动手枪：“正面，无辜，他活。反面，有罪，则执行枪决。绝对公平，绝对随机，如同……真正的天意。”
“狗屁天意！你这是谋杀！”老李怒吼，“立刻停止装置，释放人质！”
“谋杀？”李明浩歪了歪头，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讥诮，“李队长，法律无法给予受害者公正的时候，我只是在提供一个……更高效的解决方案。周振华，他设计的缺陷夺走了两条人命，他却能逍遥法外。这，公平吗？”
被绑着的周振华发出呜呜的哀鸣，拼命摇头，眼泪混着汗水流下。
“那不是你说了算的！立刻停止！”陈默上前一步，枪口稳稳对准李明浩，大脑飞速运转。装置是遥控的，强行击毙李明浩，无法保证他不会在倒下前启动最终程序，或者装置本身有死亡触发机制。
“已经无法停止了。”李明浩微笑着，展示了一下平板电脑的屏幕，上面是一个倒计时——00:00:47。“程序一旦启动，只有两个结果：硬币倒下，或者……你们在四十七秒内，破解它。”
四十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