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天道化身消散时那怨毒而不怀好意的宣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凌九幽和墨烬渊的心头。废墟之上,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湮灭后的余烬在无声飘落。
“备用件……”凌九幽强撑着几乎被抽空的身体,异瞳中光芒黯淡,却依旧锐利如刀,“它去寻找另一个‘容器’了?”
墨烬渊银发沾染了尘灰,血瞳中的疲惫难以掩饰,他揽住凌九幽的手臂却依旧稳固。“恐怕不止。”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能被它称为‘备用’,定然是准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针对你我弱点的‘武器’。”
就在两人心念急转,试图分析这“备用件”究竟是何物时,周遭的空间突然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嗡——
这一次的波动,并非来自伪天道那充满恶意的力量,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规则震颤。仿佛整个世界的基石都被撼动。
“来了……”凌九幽额间那尚未完全隐去的弑神符文微微发烫,传递来真正天道意志那断断续续、却充满急迫的警告讯息,“……清……洗……程……序……启动……无差别……抹杀……”
咔嚓!
天空,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盏,骤然裂开一道横贯东西的巨大缝隙!那不是空间裂缝,而是规则本身的裂痕!透过裂痕,看不到星辰宇宙,只能看到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以及从虚无中缓缓探出的、无数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那些“眼睛”并非生物的眼眸,而是由最纯粹规则凝聚而成的探测节点,它们扫过下方满目疮痍的大地,扫过那些在之前战斗中幸存下来、正惊恐万状的生灵,最终,毫无偏差地锁定了刚刚与伪天道化身激战、身上还残留着剧烈能量波动的凌九幽和墨烬渊!
“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目标:逆道之源承载者,魔神血脉觉醒者。判定:清理序列首位。执行:规则净化。”
一道毫无情感、仿佛亿万生灵齐声低语的冰冷宣告,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规则净化?”墨烬渊血瞳骤缩,将凌九幽死死护在身后,“这就是所谓的‘清洗’?要将我们当作错误代码直接‘删除’吗?!”
咻!咻!咻!
没有任何预兆,无数道灰白色的光束,从那些规则之眼中暴射而出!这些光束无视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所过之处,无论是山石、河流,还是几个不幸被波及的修者,都在瞬间化为最基础的粒子,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真正的天道“清洗”,竟是如此冷酷、高效,且不容置疑!
一道灰白光束,直直朝着力竭的两人射来!速度之快,远超伪天道的攻击,几乎避无可避!
“混蛋!”凌九幽咬牙,试图强行催动额间符文,却因力量枯竭而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墨烬渊周身魔气狂涌,试图构筑防御,但那灰白光束却视若无睹,径直穿透!
眼看两人就要被这规则之力湮灭——
轰!!!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身侧的虚空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冲出,竟不闪不避,直直地撞向了那道灰白光束!
嘭!
沉闷的巨响传来,那足以湮灭万物的规则光束,竟被那身影硬生生扛了下来!虽然那人也被轰得倒飞而出,浑身衣衫破碎,嘴角溢血,但终究是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凌九幽和墨烬渊皆是一怔,看向那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女子,身姿高挑,容颜……竟与凌九幽有着七分相似!只是她的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周身弥漫的气息也极为古怪,混杂着伪天道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却又隐隐带着一丝……与凌九幽同源的力量波动?
“这是……”凌九幽瞳孔猛缩,一个荒谬而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那女子(或许该称为“复制体”或“容器备用件”)稳住身形,空洞的目光扫过凌九幽,最终定格在她额间那若隐若现的符文上。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接收某种指令,随即,她抬起了手。
令人骇然的是,她的额间,竟然也浮现出一个符文!虽然远不如凌九幽的弑神符文完整、深邃,只是一个大致的、粗糙的仿制品,但此刻,那仿制符文正爆发出不稳定的、危险的光芒!
“指令:捕获逆道之源,清除障碍。”复制体用毫无波澜的声线陈述着,她的双手之间,一个扭曲的、极不稳定的能量球开始凝聚,那能量球核心,赫然是模仿的“逆道”之力,但充满了暴戾和毁灭性,仿佛随时都会失控爆炸!
“我明白了……”墨烬渊血瞳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冰冷的杀意,“这就是‘备用件’!一个窃取了九幽你部分力量特质,并被伪天道改造控制的傀儡!它无法完美承载逆道之源,所以被制成了……一次性的‘炸弹’!”
伪天道的算计何其恶毒!它自己暂时退去,却启动了这个劣质的复制体。若复制体成功捕获或杀死凌九幽,它便能渔翁得利;若复制体失败,这凝聚了仿制逆道之力的自爆,也足以重创甚至杀死力量耗尽的他们!无论哪种结果,它都稳赚不赔!
前有规则清洗者的无情抹杀,后有伪天道埋下的“人肉炸弹”步步紧逼。
凌九幽擦去嘴角血迹,看着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滔天的怒火和冰寒的杀意。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榨着丹田内最后一丝灵力,异瞳重新亮起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想把我当成养料,还是垫脚石?”她冷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赝品,终究是赝品!”
她看向墨烬渊,两人视线交汇,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决定。
墨烬渊周身原本沉寂的魔气再次开始燃烧,血瞳中是属于魔尊的骄傲与疯狂:“看来,想休息一下都是奢望。那就……先拆了这枚‘炸弹’,再跟天上那些‘眼睛’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