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的沉睡,仿佛只是闭眼再睁眼的一瞬。
陈长生从硬板床上坐起,屋内光线昏暗,已是次日清晨。他略微活动了一下脖颈,体内并无久睡后的酸软,反而精神饱满,思维清晰通透,仿佛被清泉洗涤过一般。
他立刻沉入识海,查看系统界面。
【姓名:陈长生】
【寿元:∞】
【属性点:0】
【功法:基础炼神法(lv2)】
【状态:精力充沛】
1.1点属性已全部加在了精神上。虽然具体提升无法量化,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对周围环境的洞察力提升了一个层次。昨日研读《基础符文解析》和《低阶法术原理综述》时一些残留的晦涩之处,此刻回想起来,竟变得清晰明了了许多。就连运转《基础炼神法》时,对自身那微弱灵力的感知和牵引,也似乎顺畅了一丝。
这效果,立竿见影!
陈长生心中微喜。这条路,走对了。
他推开窗,清晨湿润清冷的空气涌入,带着大杂院特有的喧嚣和烟火气。新的一天开始了。
洗漱完毕,他再次来到那家熟悉的面摊,吃了一碗加肉的灵麦面。感受着食物化作暖流滋养身体,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四块多灵石,心中稍安。
今日他不打算再去码头。精神属性的提升,让他对符文和法术原理的理解渴望更甚。他需要再去万卷楼,或许可以尝试租阅那本《低阶法术原理综述》的后续篇章,或者寻找一些关于灵力精细操控的笔记。
走在清晨的坊市街道上,人流已然不少。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灵兽坐骑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活力,也带着底层修士为生计奔波的艰辛。
陈长生步履从容,精神力提升后,他观察世界的角度似乎也变得更加细腻。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修士大致的灵力波动强弱,能隐约捕捉到他们交谈中流露出的细微情绪,甚至能提前半步预判到迎面走来之人的移动轨迹。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微妙感觉,颇为奇妙。
就在他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准备拐向万卷楼方向时,前方不远处一阵激烈的争吵和骚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同时也让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老东西!你他妈找死不成?!敢挡我们黑煞帮的路!”一个嚣张跋扈的粗野嗓音如同破锣般响起,充满了戾气。
陈长生眉头微皱,黑煞帮?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印象中是个名声极臭、行事霸道的底层帮派。他抬眼望去。
只见街心,三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前绣着一个狰狞骷髅头图案的彪悍修士,正围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倒在地上,一个破旧的药篓被打翻,里面几株品相普通的草药散落一地,沾满了灰尘。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壮汉,修为足有练气五层,正用脚踩在老者的背心上,恶狠狠地碾着。老者发出痛苦的呻吟,却死死护着怀里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
“几位爷…行行好…那是我孙女的救命钱…就…就三块灵石…求求你们…”老者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苦苦哀求。
“三块灵石?呸!”那疤脸壮汉啐了一口,“你这老棺材瓤子撞脏了老子的新法袍,知道这料子多贵吗?十块灵石都赔不起!拿你这三块灵石是便宜你了!滚开!”
说着,他脚下加力,老者顿时惨叫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却个个面露惧色,敢怒不敢言。黑煞帮凶名在外,这疤脸壮汉更是帮中有名的打手,练气五层的修为在底层散修中已算高手,无人敢轻易招惹。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疤脸壮汉见老者还不松手,似乎失了耐心,狞笑一声,抬起另一只脚,就欲狠狠踹向老者的脑袋!这一脚蕴含灵力,若是踹实了,老者恐怕当场就要殒命!
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不少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清越却充满怒意的断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道迅疾的身影猛地从人群后方冲出,快如离弦之箭,直接撞向那疤脸壮汉!
那身影速度极快,带起一阵疾风,在壮汉脚落下之前,险之又险地撞在他的侧腰上!
砰!
疤脸壮汉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踹出的脚偏离了方向,狠狠踏在旁边的青石板上,竟将石板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谁?!他妈找死!”疤脸壮汉稳住身形,勃然大怒,猛地扭头看向来人。
周围众人也纷纷惊愕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蓝色劲装、眉宇间带着蓬勃锐气的少年,正怒目圆睁,挡在那老者身前,毫不畏惧地与疤脸壮汉对视着。
正是楚山河!
“光天化日,欺辱老弱,你们黑煞帮还要不要脸!”楚山河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和正义感。
陈长生在人群中看着,心中微微一叹。果然是这小子。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真是半点没改。
“楚山河?”那疤脸壮汉显然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更大的恼怒取代,“妈的,又是你这爱管闲事的小杂种!真以为攀上苏家小姐的高枝,老子就不敢动你了?给我上!废了他!”
他最后一句是对身后两个练气四层的帮众吼的。
那两人闻言,脸上露出狞笑,一左一右,同时扑向楚山河!一人挥拳直捣面门,拳风呼啸;另一人则阴险地抽出短刀,直刺楚山河腰腹!
楚山河临危不乱,低喝一声,身上灵力涌动,步伐灵活如风,险险避开正面拳击,手中长剑出鞘半寸,精准地格开刺来的短刀!
锵!
火星四溅!
但对方毕竟是以二敌一,而且修为都不弱于他。格开短刀的瞬间,另一人的拳头已然变招,横扫他下盘!
楚山河急忙后跃闪避,身形略显狼狈。
“哈哈!小子,就这点本事也学人强出头?”疤脸壮汉见状狂笑,并未亲自出手,似乎觉得手下足以应付。
两个黑煞帮帮众攻击更加凌厉,招式狠辣,配合默契,显然经常干这种以多欺少的勾当。楚山河剑法虽凌厉,身法也敏捷,但毕竟经验尚浅,灵力也不占优,很快便落入下风,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周围围观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无人敢上前相助。
陈长生隐藏在人群中,目光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楚山河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他并不想惹麻烦,黑煞帮这种地头蛇,纠缠起来后患无穷。
但……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奄奄一息、依旧死死护着怀里布包的老者,又看了看那个在围攻中咬牙坚持、身上已添了几道血痕却依旧不肯后退的少年。
就在楚山河一次格挡不及,眼看就要被短刀划破手臂的刹那——
陈长生动了。
他没有冲入场中,也没有出声呵斥。
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借着人群的掩护,极其自然地向左侧移动了半步,恰好靠近了街边一个卖杂货的摊位。
而与此同时,那个正全力攻击楚山河、持短刀的帮众,为了追求最大的攻击距离,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微微仰了一下,手肘向后摆动的幅度稍稍大了一丝。
就是现在!
陈长生的右脚看似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摊位支出来的一根用来挂货品的细竹竿。
竹竿顶端挂着的一串风铃轻轻晃动了一下。
而就在这细微的晃动中,一枚不起眼的、用来固定摊位帆布的生锈铁蒺藜,被竹竿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凸起轻轻一蹭,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原本的位置,顺着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滴溜溜地滚落地面。
那持短刀的帮众正好一脚后撤,踩下!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楚山河身上,脚下感觉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微微一硌,身形顿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挥刀的动作也随之变形,慢了那么一瞬!
就这一瞬之差!
楚山河险之又险地缩回了手臂,那原本必中的一刀擦着他的衣袖划过,只割破了一层布!
而楚山河也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剑柄顺势猛地向前一撞,正撞在那帮众因身形不稳而露出的胸膛空门上!
“呃!”
那帮众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跌退,气血一阵翻涌。
战局瞬间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喘息之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愣,包括那疤脸壮汉和楚山河自己。他们都没看清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有隐藏在人群中的陈长生,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而带着威严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坊市之内,何人胆敢公然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