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喊苍玄,丹朱还有华都是喊姐姐,怎么到了我这,就变成了爷爷啊?我明明和她们是朋友的。”
揉了揉格蕾修的头发,伏幽捧起了对方的脸庞,眼中满是慈祥之色。
“格蕾修,我还年轻着呢,要不然,你再好好看看?”
“唔……”
格蕾修摇着脑袋,从伏幽的魔爪中挣脱。
“伏幽爷爷,又黑又白的。”
眨了眨眼,格蕾修认真地端详起伏幽,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哦?”
饶有兴致地,伏幽想听听格蕾修想说什么。
“又黑又白?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呢?小格蕾修?”
伏幽知道,格蕾修是个不简单的孩子。
而这听上去像是梦到什么说什么的话语,其中,必有更深层的含义。
下一秒,伏幽便看见格蕾修扯过一张新画纸,拿起黑白两色颜料,飞快地涂涂画画起来。
“哦?”
伏幽挑了挑眉,对于格蕾修的行为,似乎有些感兴趣。
希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同样疑惑。
对于二者的疑惑,格蕾修并没有解答,依旧在认真地画画。
“……”
见状,伏幽好奇地坐在了格蕾修的身边,想看看格蕾修究竟准备干什么。
“唰唰唰——”
伏幽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格蕾修的动作,格蕾修全神贯注地画着画,而希儿静静地待在一旁,同样没有打破这份安宁。
一时间,除了画笔摩擦纸张的声音,房间内陷入了安静之中。
“我看到的伏幽爷爷,是这个样子的。”
数分钟后,格蕾修眼神澄澈,她举起画纸,朝伏幽展示起自己的作品。
伏幽定睛一看,数张偌大的画纸上,只染上了黑白两色。
然而,黑与白却不是渭泾分明,而是如八卦中的阴阳鱼般,相互制衡,杂糅到了一块儿。
翻着翻着,伏幽的笑容渐渐地僵在了脸上,拿着画纸的手微微颤抖,有些汗流浃背。
第一张,黑多白少,漆黑的底色中,只有一个浅浅的,白色的小点。
第二张,白多黑少,雪白的画纸中,漆黑的部分,仅仅剩下了底下的一小块,仿佛即将被太阳融化的残雪。
第三张,黑多白少,黑色突然爆发,锐利的线条宛若利剑,刺向了画纸的各个角落。
最后一张,黑白对半,仿佛漩涡一样,铺满纸面,杂糅的同时又显出了一丝有序。
这些看起来抽象无比的画作,似乎在无声宣泄着情绪。
矛盾,挣扎,信任,愤怒,暴戾,平和……
不觉间,伏幽仿佛看见了自己来时的道路。
可是,为什么?
明明没有人能主动揭穿自己的伪装,凯文不行,爱莉希雅不行,梅比乌斯不行……
而格蕾修明明只是个孩子而已,凭什么能做到这点?
就算看透了伪装,那也没办法看透心路历程吧?
没有线索,没有暴露,没有试探,格蕾修就把自己的经历,水灵灵地画在纸上了?
这……这算是游戏里的开挂吗?伏幽腹诽道。
一时半会间,伏幽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被眼前的,小小的格蕾修给彻底看穿了……
所有的伪装,仿佛都在片刻中完全失效。
错愕地看向依旧满脸无邪的格蕾修,伏幽只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以及后生可畏。
果然,一个孩子也能成为逐火十三英桀之一,是有原因的。
“……”
希儿茫然地来回打量着伏幽与格蕾修。
她觉得那些画有些像格蕾修随手涂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过了格蕾修的“涂鸦”后,伏幽却不动了,神色阴晴不定,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样。
难道,是为了不打击格蕾修的自信,才故意装作惊讶的吗?
见伏幽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希儿不禁猜测了起来。
[不可能,这个家伙……绝对没憋什么好主意!]
意识深处,另一个希儿表示强烈的反对。
“伏幽爷爷,你不喜欢这些画吗?”
看着伏幽沉吟不语,格蕾修走上前询问道。
“你画的好啊,格蕾修,画的太好了。”
略微哑着嗓子,对于格蕾修的画作,伏幽赞不绝口。
“神州有句古话,凡人之形体,学画者往往皆能,至于神采,自非胸中过人,有不能为者。”
虽然格蕾修听得云里雾里,但伏幽继续开口道。
“没错,这就是伏幽爷……哥哥真正的模样,格蕾修,你简直就是超人!”
宠溺地看着格蕾修,伏幽开玩笑般地开口。
“梅比乌斯阿姨是绿绿的,很深很深,看不到尽头,爱莉希雅妹妹是紫色,很温暖,科斯魔是灰色……”
还没等伏幽摆脱震惊的情绪,一旁,格蕾修还在絮絮叨叨,小手指着画纸上的黑白旋涡。
“只有伏幽爷爷是又黑又白的,杂在一起,还很长,看不完,我涂了好多次,都没画出那种绕来绕去的感觉。”
依旧天真烂漫,格蕾修继续道,对于自己的作品,似乎还是不满意。
“没有关系,格蕾修,我觉得黑白对半就挺好的……”
伏幽看着画纸上纠缠的黑白,又看了眼格蕾修纯净的眼眸,语气带着一丝释怀。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
找了个理由支开格蕾修,此刻的画室内,只剩下了伏幽与希儿。
“是我从那个瓦尔特的手中救了你,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向我动手,希儿。”
伏幽主动开口了,同时招了招手。
下一瞬,希儿愕然发现,一片羽毛从自己的身上飘出,直直地落在了对方的手上。
“没有它,你就要硬扛瓦尔特的轰炸了。”
收起羽毛后,缓缓转过头,伏幽缓缓开口。
“抱歉……”
希儿抿了抿嘴,她知道,可能是另一个自己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从在孤儿院中报复杏·玛尔的事件开始,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不过,没关系,我倒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更何况你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伏幽似乎并没有把希儿先前的攻击放在心上。
“第二次大崩坏后的西伯利亚……我从布洛妮娅那里听说过,那里的孤儿在学会拿勺子之前,就学会拿枪了。”
想了想,伏幽主动提出。
“希儿,你是特别的,我很欣赏你……现在,你可以问我你想问的问题,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一定知无不言。”
“布洛妮娅姐姐……还有孤儿院的大家,他们现在的生活还好吗?”
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希儿立刻问起伏幽,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