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原本惊恐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嘴唇动了动,语气也变得通顺起来,像是在复述早已刻在脑海里的话:“从村东头的老槐树下拐进去,沿着那条窄路一直往上走,就能看到林子……
不过那林子里有‘东西’,几十年前很多次有猎户进去了没出来,村里没人敢靠近……”
司晴听完,满意地收回手,对着老汉笑了笑,转身就往村东头走。
林盼跟在她身后,路过三轮车时,看了眼依旧呆滞的老汉,眉头微蹙,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跟上司晴的身影。
村东头的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桠繁茂,茂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浓密的阴影。两人沿着树下的窄路往上走,路面从青石板变成了泥土路,周围的游客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没了人影。
随着不断深入,树林愈发茂密,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傍晚的光线根本透不进来,只能看到零星的光斑从树叶缝隙中落下。没多久,雾气开始在林间弥漫开来,白色的雾气缠绕在树干间,能见度越来越低,连脚下的路都变得模糊不清。
司晴却像是完全不受雾气影响,她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里的暗红更盛,嘴角勾起一抹笑:“怨气源头就在前面,走。”
她说着,径直朝着雾气最浓的方向走去,酒红色风衣的身影在白色雾气中若隐若现。
林盼跟在她身后,衣角被雾气打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司晴所说的怨气越来越重,那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走了约莫十分钟,司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林盼笑道:“到了。”
林盼环顾四周,眼前只有茂密的树木和缭绕的雾气,地面上满是落叶与枯枝,什么不正常的东西都没有。
他皱起眉头,看向司晴:“这里连个坟头都没有,你确定是这里?”
“当然确定。”司晴的笑容很自信,伸手指了指脚边的一块地面,“你挖。”
林盼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地面,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他才懒得动手,脚步丝毫未动。
司晴见状,立刻凑了过来,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冷香瞬间笼罩住他,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嗲:“哎呀,你就帮帮忙嘛,姐姐这美甲刚做的,挺贵的,可不能干活呀。”她说着,指尖还轻轻碰了碰林盼的手臂。
林盼被她的动作弄得一阵不适,立刻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他实在不想再被司晴纠缠,只好抬起脚,对着那块地面重重跺了下去。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地面瞬间被震开,泥土与落叶飞溅,一个半米深的坑出现在眼前。
坑里竟然真的有东西,一些蓝色的碎布,布料已经褪色发脆,边缘还沾着泥土,旁边散落着几块被烧得焦黑的骨头。
而在这些骨头中间,半截孩童的手腕骨格外显眼,上面套着一个小小的银镯,已经氧化发黑,但上面刻着的一个“安”字,依然清晰可见。
林盼蹲下身,目光落在那截手腕骨和银镯上,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冷了几分:“这些玩意,就是你说的百年怨魂?”
司晴走到坑边,看着坑里的碎布与焦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抬手掀开酒红色风衣的衣襟,露出一阵波涛汹涌的美好景象,骇人的是衣服里面藏着无数通体银白的虫子,仿佛突然苏醒了一般,缓缓开始振翅。
那些虫子翅膀薄得像蝉翼,上面没有任何纹路,反而布满了细密的齿痕,翅膀扇动时发出“嗡嗡”的轻响,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肚子是透明的,里面装着半囊透明的汁液,在雾气中泛着微光。
林盼顿时一阵恶心,下意识地别开眼,脸上露出一丝嫌恶。
随着司晴的手势,那些银虫整齐地飞了出来,径直扑进坑里,将蓝色碎布和那些焦骨层层包裹起来,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在林间回荡。
“好了,我们的事情做完了。” 司晴收回手,重新拢好风衣,对着林盼笑得狡黠,“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盼拍了拍裤脚沾到的泥土,没理会司晴的话,转身就往林外走。司晴见状,立刻跟了上去,酒红色的身影在雾气中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雾气似乎更浓了,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发出沙沙的声响。
司晴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然后对着林盼笑道:“有意思,怎么还有人来晚一步呢?”
林盼的脚步一顿,心底瞬间警惕起来,他顺着司晴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雾气缭绕的树木间,一个颀长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人背着一把硕大的长柄镰刀,镰刀的金属刀刃在雾气中泛着冷光,黑色的风衣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黑长发垂落在背后,即使隔着雾气,也能看出那身影的窈窕中透露着凌厉。
对方踏着落叶缓缓走来,风衣下摆扫过湿漉漉的枯枝,带起细碎的声响。
随着距离拉近,她的真容渐渐清晰。肌肤晶莹得如同千年寒玉雕琢而成,一双暗红眼眸深邃如渊,美的惊心动魄,明明带着凛冽的杀气,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林盼僵在原地,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种无比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再次席卷了他,只不过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加在一起都还要更加强烈,那是一种触及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躯竟微微颤抖起来。
“是她……”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眼前这张脸,分明就是无数个夜晚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模糊身影!
可他明明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为什么她会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又为什么,仅仅是看着她,就会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与亲密感,仿佛他们早已相伴了千年万年!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炸开,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震惊。
女子的目光先是冷冷扫过一旁的司晴,那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粒尘埃,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司晴的存在根本不值一提。
司晴感觉被轻视,心头顿时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