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充实的忙碌中如期而至。
周六上午，曲松十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完善那个被路回终一语点醒后豁然开朗的设计方案中。
思路一旦打通，后续的细化工作便顺畅了许多。
她专注地对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偶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完全沉浸在创造的世界里。
路回终也难得地没有将自己关在书房，而是抱着一台轻薄本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旁，处理一些不那么紧急的邮件和阅读报告。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偶尔会抬眼，看向不远处正对着白板蹙眉思索，随即又豁然开朗、奋笔疾书的曲松十。
那种专注的、散发着智慧与热情光芒的样子，很吸引人。
曲松十偶尔觉着眼睛疲了，就抬头看一眼窗边的路回终，暖阳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了一圈温柔的金边，显得这一切都静谧美好。
连路回终那始终不愿意对任何人放下的心墙，都似乎悄然融化了片刻。
下午，曲松十终于将设计方案的详细版完成，仔细检查无误后，发给了李琰。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重要的战役，身心都透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疲惫与满足。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这才注意到路回终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电脑，正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地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
“忙完了？”路回终头也未抬，声音淡淡的。
“嗯！初步搞定了！”曲松十的声音带着完成任务的轻快，她走到沙发旁，很自然地盘腿坐在了地毯上，仰头看着路回终，“姐姐，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路回终翻过一页杂志，目光依旧停留在纸页上，过了几秒，才像是随口提议般说道：“晚上，想喝点酒吗？”
曲松十愣住了。
喝酒？
和路回终？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在她的认知里，路回终的生活严谨、规律，偶尔的放松也多是局限于跑步机或者瑜伽垫，像这样主动提出饮酒，几乎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是因为她今天完成了方案，所以……算是一种庆祝？还是，仅仅只是路回终自己想喝了？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个邀请本身就充满了诱惑力。
“好呀！”曲松十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眼睛亮晶晶的，“我酒量还可以的！”
她大学时和姜雨琪她们偶尔小聚，也会喝一点自调鸡尾酒，自认还算有点底子。
路回终终于从杂志上抬起眼，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轻轻“嗯”了一声，没对她的酒量做出评价。
“我那里有几支不错的红酒。”
傍晚，两人简单吃了些曲松十准备的清淡晚餐。
收拾完碗筷，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夜幕低垂。
路回终从她那个恒温酒柜里取出一支红酒和两支高脚杯，走到客厅。
她没有开最亮的顶灯，只打开了沙发旁那盏落地灯，昏黄温暖的光线笼罩出一小片私密而放松的区域。
她熟练地用开瓶器取出软木塞，发出轻微的“啵”声。深红色的酒液被缓缓注入晶莹的玻璃杯，在灯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曲松十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看着路回终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褪去了职场上的凌厉与家居时的随意，此刻的路回终身上散发出一种慵懒而成熟的风情，让她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路回终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自己拿着另一杯，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尝尝。”她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比平时更低柔一些。
曲松十接过酒杯，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晃了晃，然后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复杂的、带着果香和橡木气息的味道萦绕开来。
她小心地喝了一口，酒液滑过舌尖，初时是淡淡的涩，随即泛开醇厚的甘甜与果味，余味绵长。
“好喝！”
她诚实地评价，虽然她其实并不太懂得鉴赏红酒的诸多门道，但这酒入口的感觉确实舒适。
路回终也喝了一口，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味酒液在口腔中的变化。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优美的颈部线条和略显放松的侧脸轮廓。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轻柔的背景音乐和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酒精似乎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悄然松动了一些平日里紧绷的神经和固守的界限。
“姐姐，”曲松十捧着酒杯，看着杯中晃动的红色液体，轻声问，“你平时……会自己喝酒吗？”
路回终睁开眼，目光有些悠远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摇了摇头：“很少。没什么必要。”
她的语气很淡，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孤寂。
曲松十的心微微揪了一下。
她想起那些她在淡淡的言语一笔带过的日子，那个“只能靠自己”的宣言。
独自奋斗的路上，连放松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或者，是一种不被需要的习惯。
“那今天……”她忍不住追问，声音更轻了，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路回终转过头，看向她。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深邃，更难以捉摸。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的设计方案，有把握吗？”
话题转得突然，曲松十却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用力点头，眼神重新变得晶亮：“有！虽然可能还有需要打磨的地方，但核心思路我觉得没问题！多亏姐姐你昨天提醒我……”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如何调整逻辑，如何将成就系统联动起来，越说越兴奋，脸颊也因为酒意和激动泛起淡淡的红晕。
路回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目光始终落在曲松十神采飞扬的脸上。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偶尔喝点酒，似乎也不错。
至少，能看到眼前这个女孩，如此鲜活、如此耀眼的一面。
而这份鲜活与耀眼，正在一点点地，渗透进她过于规整、甚至有些灰白的世界里，带来她从未预料过的色彩与温度。
酒杯见底，曲松十的话匣子也渐渐合上。
酒意上头，她感觉身体暖洋洋的，脑子有些轻微的晕眩，但心情却无比放松和愉悦。
她抱着抱枕，歪着头，看着身旁在柔和光线下显得格外迷人的路回终，傻傻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真好……”她咕哝着，声音带着点迷糊的软糯。
路回终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有些迷离的眼神，知道她大概是有点醉了。
她没有回应那句模糊的呓语，只是站起身，拿走了她手中空掉的酒杯。
“早点休息。”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浓郁的夜色里，这座繁华的都市尚未进入安眠，而某间高档公寓里，独自打拼了好多个日夜的女人，对她的女孩弯下了腰。
界限，在这一刻，仿佛被温暖的酒液和松弛的氛围所模糊。
路回终的臂力尚可，抱起正常体重的成年女性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像狗血偶像剧里会上演的酒后剧情，她只是将熟睡的女孩抱进了那间她很久没有再踏进过的次卧，又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房间里很整洁，带着一点女孩常用的沐浴露味道，清香却不显得甜腻。
路回终没有再多看，尊重和边界感已经被她刻在骨子里。
只是退出房间后，她才恍然一颗心跳得比平常快好多。
连月亮都放轻了声音，怕吵到这颗喧嚣的心。
而某些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这模糊的边界之下，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