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竹院被一片白茫茫裹住时,小石头是第一个冲出门的。他踩着没过脚踝的初雪,手里攥着根细竹枝,在雪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兔子,呼出的白气混着笑声飘向空中:“下雪啦!周爷爷,咱们能堆雪人吗?”
老周刚推开房门,就被寒风裹了满脸雪沫,他拢了拢棉袄,笑着点头:“等吃过早饭,找两根松枝当胳膊,再用野山楂做眼睛,保准好看。”说话间,王彬和徐嘉也扛着扫帚出来,两人默契地分头清扫院中的积雪,扫出一条通向灶房和柴房的小道,积雪落在竹枝上的簌簌声,成了清晨最清亮的调子。
灶房里,李翠正往陶锅里下汤圆——那是前几日用磨好的糯米粉和着山楂酱做的,捏得圆滚滚的,煮在水里浮浮沉沉。张茜则把蒸好的红薯放在火塘边煨着,空气中满是糯米的甜香和红薯的焦香:“雪天路滑,早饭得吃热乎点,不然出去扫雪容易冻着。”
早饭刚过,小石头就拉着老周在院角堆雪人。老周负责滚雪团,小石头则跑前跑后找装饰:他把晒干的松果嵌在雪人的“胸口”当纽扣,又从布兜里掏出两颗红山楂,小心翼翼地按在雪人的脸上做眼睛。等王彬用松枝给雪人插上“胳膊”,林笑还剪了块红布系在雪人的脖子上,活像个穿着新衣的小娃娃。
正当几人围着雪人说笑时,徐嘉突然指着村口方向:“你们看,那边好像有炊烟!”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树林间隐约飘着一缕青烟,老周皱了皱眉:“这时候还有人在山里?莫不是迷路的旅人?”王彬立刻回屋取了柴刀和指南针:“我去看看,要是真有难处,能帮就帮一把。”
徐嘉也跟着披上棉袄:“我跟你一起去,雪天两个人走山路更安全。”两人踩着积雪往村口走,雪地里的脚印很快就被新落的雪花盖浅。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在山坳里看到一间破败的木屋,屋檐下挂着半串风干的野果,烟囱里正飘着细弱的青烟。
王彬轻轻敲了敲木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还攥着个破旧的陶碗,看到两人时,眼里满是警惕。王彬连忙放缓语气:“老人家,我们是前面竹院的,看到这边有炊烟,过来问问您是不是需要帮忙。”
老人愣了愣,才侧身让他们进屋。木屋里又冷又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火塘燃着几根柴火,锅里煮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老人叹了口气:“我是从山下逃上来的,家里遭了灾,想着进山找点吃的,没想到遇上大雪,被困在这儿好几天了。”
徐嘉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热乎的红薯和一包冻菌:“老人家,您先吃点热的,我们住的竹院离这儿不远,要是不嫌弃,跟我们回去住吧,也好有个照应。”老人看着手里的红薯,眼眶瞬间红了,连连点头:“多谢你们,多谢你们……”
等王彬和徐嘉带着老人回到竹院时,天已经擦黑了。李翠赶紧给老人盛了碗热汤圆,张茜则找出干净的棉袄让他换上。老周坐在火塘边,听老人讲起山下的事,时不时叹气,小石头则乖乖坐在旁边,把自己攒的松子递了过去:“爷爷,这个好吃,你尝尝。”
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满屋子暖融融的。老人吃着汤圆,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眼眶又热了:“我以为这大雪天要冻死在山里,没想到能遇到你们这些好心人。”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以后你就住这儿,咱们一起守着这个家,开春了再做打算。”
夜深时,雪还在下,竹院的灯却亮到很晚。王彬和徐嘉在柴房给老人搭了张铺,铺着厚厚的松针床垫;李翠把剩下的汤圆装在陶碗里,放在火塘边温着;小石头则把堆雪人的红布取下来,盖在老人的枕头上。火塘边的陶罐依旧静静立着,仿佛也在听着这夜话,等着酿出更醇厚的酒香,为这个寒冬里的家,再添一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