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村口的木桥时，发出“吱呀”的呻吟，桥板上的积雪被轮胎压实，变成黝黑的冰面。张卫东扒着车窗，兴奋地朝栅栏后挥手：“都打开！是自己人！”
三道交错的木栅栏缓缓拉开，露出后面攒动的人头。村民们大多穿着打补丁的棉袄，手里攥着锄头、镰刀，眼神里的警惕比好奇更甚，直到看见张卫东从副驾驶探出头，才渐渐松了些。一个围着蓝布头巾的妇人快步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擦碗布，看到张卫东身上的血渍，脸瞬间白了：“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没事没事，遇着点小麻烦，多亏了洛兄弟他们搭救。”张卫东跳下车，拍着洛羽珩的肩膀往村里引，“这是洛羽珩兄弟，还有他的队员，都是有本事的人，今晚在咱村落脚。”
妇人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对着洛羽珩一行人福了福身：“多谢各位救了我们当家的，快进屋暖和暖和，我这就去烧水。”
村子比洛羽珩想象中更规整。土坯房沿着主路排开，屋顶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黑瓦上整齐的柴草。路边的排水沟里结着冰，几个半大的孩子正用树枝敲冰玩，看到苏晴背着的狙击枪，吓得缩回了墙角，又忍不住探出头偷看。
“咱村以前是文明示范村，讲究得很。”张卫东看出洛羽珩的打量，笑着解释，“末世后也没乱了规矩，轮流守着栅栏，谁也不许偷懒。”他指了指村西头的方向，“那边是粮仓，北边是猪圈，你们住祠堂旁边的空屋，那屋有火炕，暖和。”
空屋是两间并排的土房，窗户糊着塑料布，门轴上了油，推开时只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屋里果然有两座火炕，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墙角堆着干净的柴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火气。
“先歇歇脚，我让老婆子给你们烧炕。”张卫东招呼着村民搬物资，自己则拉着洛羽珩往里屋走，“洛兄弟，有件事……我实在是不好开口。”
洛羽珩刚放下背包，闻言挑眉：“村长但说无妨。”
张卫东搓着手，指节在棉袄上蹭出白痕，声音压得很低：“是这样，村里的消炎药早就用完了。前阵子小三他媳妇生娃，大出血，就靠点草药吊着；还有个娃被丧尸抓伤，烧得直说胡话……江小兄弟的治愈系虽然厉害，但有些外伤感染，还是得靠消炎药压着。”他抬头时，眼里带着恳求，“我知道这东西金贵，要是你们有富余的，能不能……匀点给咱？我用粮食换，多少都行。”
洛羽珩看向江梓豪，后者正在给安安擦脸，闻言回头道：“丧尸抓伤的伤口最怕感染，光靠治愈系能量不够，确实需要消炎药。”
“我们还有多少？”洛羽珩问陈沐阳。
陈沐阳扒开空间袋清点：“上次分的三成药品里，消炎药有两盒，还有半瓶碘伏和纱布。”
“分一半给他。”洛羽珩没犹豫。在末世里，药品是硬通货，但人情有时候比物资更重要。尤其是在这孤立无援的村落，交好比结仇更划算。
陈沐阳拿出一盒消炎药、小半瓶碘伏和一卷纱布，递到张卫东手里。药盒上的标签有些模糊，但里面的铝箔板完好无损，每一粒胶囊都鼓鼓囊囊的。张卫东的手抖了一下，捧着药盒的样子，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这……这太贵重了。”他嘴唇哆嗦着，突然转身往外跑，“你们等着！”
没等洛羽珩反应过来，张卫东已经扛着个麻袋回来，“砰”地放在地上，解开麻绳，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土豆。土豆个个滚圆，带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地窖里挖出来的。
“不能白拿你们的药。”张卫东往洛羽珩怀里塞了个最大的土豆，“这袋土豆有五十来斤，都是咱窖里最好的，能炖能煮，顶饿。”
洛羽珩刚要推辞，张卫东已经把麻袋往墙角一推，梗着脖子道：“洛兄弟要是不收，就是嫌咱的土豆孬！咱庄稼人没别的，就知道一报还一报，占人便宜的事干不出来。”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以药品交换物资，行为获得幸存者认可。】
【奖励：“人缘”属性+5（当前值：35），该属性可提升幸存者信任度，降低沟通成本。】
【附加效果：张朝（张卫东之子）关注度+10（当前值：10）。】
洛羽珩微怔，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奖励“人缘”属性。他看向张卫东，对方正指挥着妇人往灶膛里添柴，侧脸的线条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朴实，心里忽然明白了——末世里最珍贵的不是药品粮食，而是“愿意交换”的信任。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洛羽珩拿起土豆掂了掂，沉甸甸的带着泥土的温度，“正好晚上可以炖土豆排骨汤。”
“哎哎，这就对了！”张卫东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我让老婆子杀只鸡，再炖锅排骨，好好给你们接风。”
说话间，一个穿着青色棉袍的青年端着水盆进来，看到屋里的人，脚步顿了顿。青年约莫十八九岁，眉眼像张卫东，却更清秀些，尤其是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把水盆放在炕边，目光不经意扫过洛羽珩时，突然红了脸，飞快地低下头。
“这是我儿子张朝，水系异能者。”张卫东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平时不爱说话，就知道闷头练异能。”
张朝的耳朵更红了，捏着衣角小声道：“爹，水烧开了。”他偷偷抬眼又看了洛羽珩一眼，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吓得手一抖，转身就往外跑，经过门槛时差点绊倒。
洛羽珩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苏晴正用雪擦枪，见状低声笑了：“你刚才没瞧见，他从栅栏那边就一直偷着看你，嘴里还跟他娘说……”
“说什么？”陈沐阳凑过来好奇道。
“说洛哥长得好看。”苏晴的冰蓝色眸子里闪过笑意，“这村里怕是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异能者。”
洛羽珩无奈地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个银盒子——正是之前在医院找到的雷系药剂容器，盒子上刻着复杂的纹路，边角处还残留着干涸的药剂痕迹。“张村长，你见过这东西吗？”
张卫东接过银盒子，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指甲抠着纹路里的污垢：“这……这是九区医疗院的东西！”
“你认识？”洛羽珩精神一振。系统之前提示过药剂与异能觉醒有关，九区医疗院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从幸存者口中听到。
“何止认识。”张卫东叹了口气，往炕沿上坐了坐，“我以前在九区医疗院当外围保镖，就负责守大门。这盒子见过几次，都是穿白大褂的人拿着，宝贝得跟啥似的，说是装‘觉醒剂’的。”
“觉醒剂？”江梓豪正在给安安喂水，闻言停下了手，“是能让人觉醒异能的药吗？”
“听说是。”张卫东挠了挠头，“具体的不清楚，咱就是个外围的，碰不着核心。只知道那医疗院挺邪乎，半夜总传出怪动静，有时候还能闻见血腥味。有次我值夜班，看见他们抬着个盖白布的推车往地下室送，那布单子底下……好像露着爪子似的东西。”
他打了个寒颤，把银盒子推还给洛羽珩：“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干了半年就辞了，回老家种地。没想到刚回来半年，末世就来了。现在想想，那医疗院怕是早就研究这些怪物了。”
洛羽珩摩挲着银盒子上的纹路，心里疑窦丛生。九区医疗院、觉醒剂、变异蜘蛛的金属甲壳……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隐隐透着某种联系。他把盒子收好：“多谢村长提醒，这东西我们会留意的。”
“你们要是想查，九区离这不远，往东北走二十里地就是。”张卫东压低声音，“不过那地方现在是丧尸窝，听说有只大家伙守着，没人敢靠近。”
这时，屋外传来张朝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调子：“爹，娘让你们去吃饭。”
众人往祠堂走时，正撞见张朝蹲在墙角喂鸡。他手里攥着把玉米粒，看到洛羽珩过来，慌忙站起身，玉米撒了一地，引得鸡群扑腾着争抢。“洛……洛大哥好。”他结结巴巴地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你好。”洛羽珩朝他点头，注意到青年手腕上的水渍——水系异能者的特征很明显，皮肤常年带着湿润感。
张朝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玉米粒，小声对跟上来的张卫东说：“爹，他长得真好看，比年画里的将军还好看。”
张卫东被儿子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没见过世面的样！人家是有大本事的人，不光长得好，能耐更大！”
祠堂里摆着三张八仙桌，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中间的大盆里炖着排骨，油花浮在汤面上，旁边是一大碗炒青菜，绿油油的，显然是刚从大棚里摘的。张卫东的媳妇正端着个黑陶盆进来，里面是黄澄澄的土豆炖鸡块，热气腾腾的，香得人直咽口水。
“快坐快坐，都是家常便饭。”妇人手脚麻利地给众人盛饭，粗瓷碗里的米饭颗粒分明，还带着点锅巴，“村里没啥好东西，别嫌弃。”
小花和安安早就被香味勾得坐不住了，陈沐阳给她们各夹了块排骨，俩孩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啃着，嘴角沾着油星子。王叔端起张卫东递来的米酒，抿了一口，咂咂嘴：“这酒够劲，比基地里的兑水酒强多了。”
席间，张卫东一个劲地给洛羽珩夹菜，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从村里的收成说到谁家的猪下了崽，又说到张朝的水系异能：“这小子觉醒后能引水，咱村的井冬天不冻，全靠他夜里去破冰。就是脸皮薄，见了生人就脸红。”
张朝被说得头都快埋进碗里，偷偷抬眼时正好对上洛羽珩的目光，慌忙夹了块土豆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逗得众人都笑了。
吃到一半，张卫东突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正事！洛兄弟，九区在市里面要去的话，我让张朝以后跟你们小队。他水系能指路，还能化冰，比你们瞎闯强。”
张朝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啃排骨。
洛羽珩看向苏晴，对方微微点头。多一个熟悉地形的水系异能者确实方便，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里。“那就多谢村长了。”
“谢啥！你们帮了咱村这么大的忙，这点事算啥。”张卫东灌了口米酒，脸膛通红，“明天让张朝带你们去大棚看看，那里面的菜够你们带些路上吃。”
饭后，村民们都回了家，祠堂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张卫东给他们指了守夜的路线，又抱来两捆干柴，才打着哈欠离开。洛羽珩安排守夜顺序：“林野上半夜，苏晴下半夜，我和林浩轮班，王叔带着孩子先睡。”
林野早就按捺不住，风系能量在指尖凝成小旋风：“放心吧洛哥，保证一只丧尸也进不来！”他披上刚从商业街搜罗的棉大衣，扛着AK47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江梓豪坐在炕边，借着油灯的光清点晶核。白天从商业街缴获的三级晶核堆在粗布上，泛着幽绿的光，足足有三十七颗。“林野哥说让我先用，他说突破四级风系暂时用不上。”他拿起一颗晶核，指尖的绿光轻轻覆盖上去，“等我突破三级治愈，就能处理更厉害的尸毒了。”
洛羽珩靠在门框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月光透过云层，在雪地上洒下斑驳的银辉，远处传来林野的风刃破空声，紧接着是丧尸的嘶吼，很快又归于沉寂。他摸了摸袖口，小藤蔓轻轻蹭着皮肤，像是在催促着什么——系统任务还剩40只三级丧尸，今晚或许能解决一部分。
“洛哥，你看这个。”陈沐阳从空间袋里掏出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动力巧克力”几个个字，“这个，真能恢复体力？”
【系统提示：胃动力巧克力含高浓度能量因子，食用后可快速恢复体力与异能消耗，效果持续1小时。】
“留着应急用。”洛羽珩把巧克力收起来，“明天去九区前，让林野多清理些丧尸，把任务完成了。”
约莫三更时，林野顶着一身雪跑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洛哥，外面摸过来三只三级丧尸，被我解决了！晶核给江梓豪。”他从口袋里掏出三颗泛着绿光的晶核，扔给江梓豪，“这玩意真管用，我感觉风翼都稳了不少。”
江梓豪接住晶核，指尖的绿光更亮了些。三颗三级晶核的能量涌入体内，治愈系能量像是被点燃的柴火，开始滋滋地燃烧，离三级只差一步之遥。“谢谢林野哥。”
“谢啥，都是自己人。”林野搓了搓冻僵的手，往炕边凑了凑，“外面雪下大了，栅栏外的脚印都被盖住了，苏晴姐守夜时可得当心。”
苏晴已经背上了狙击枪，闻言点了点头：“我会注意。你们先睡，到点叫你们。”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雪粒正簌簌地落在塑料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洛羽珩躺在炕上，听着身边众人的呼吸声。江梓豪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显然是在吸收晶核；陈沐阳抱着安安，睡得很沉；王叔的鼾声均匀，带着酒后的安稳。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张卫东的话——九区医疗院的地下室、盖着白布的推车、觉醒剂……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他隐隐觉得，这场末世或许并非偶然。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掩盖了村落的轮廓，也掩盖了潜藏的危机。
黑暗中，他手腕上的小藤蔓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着他的决心。生长速度+5倍的奖励，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