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秋末，南方的潮湿寒气已然侵入了卫校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夏玲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看着教室里空荡荡的座位，今天是周五，同学们早已归心似箭，只有她被班主任留下交代下周实习的注意事项。
等她走出教室时，天色已经黑了，教学楼里的灯次第亮起，在空旷的走廊上投下她孤零零的影子。
刚走出教学楼没多远，口袋里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是室友周倩打来的。
“夏玲！你人在哪啊？”周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背景里还能听到另一个室友王琳隐约的呼吸声。
“我刚从教室出来啊，怎么了？”夏玲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真在教室？”周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确定？”
“我骗你干嘛？老师刚放我走。”夏玲越发觉得奇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被挂断了。
紧接着，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弹了出来。
夏玲皱着眉接通，屏幕里出现周倩和王琳有些发白的脸。
“你看，我还在教学楼门口呢。”夏玲把摄像头转向身后昏暗的校园和亮着灯的教学楼。
屏幕那端的两人看着背景，又仔细看了看夏玲的脸，似乎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好。“没事了，你快点回来吧。”周倩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结束了视频。
夏玲一头雾水，但还是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
推开314寝室的门，一股暖意夹杂着洗发水的香味扑面而来。
周倩和王琳正坐在书桌前，看到她进来，眼神都有些闪烁。
“你们刚才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夏玲放下书包，一边换鞋一边问。
周倩和王琳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王琳开了口，声音压得有些低：“我们刚才回来，走到四楼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你在后面叫我们。”
夏玲动作一顿：“我？不可能啊，我那时候还在教室。”
“我们知道不是你。”周倩接过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但那声音跟你一模一样，带着你那点老家口音，特别清晰。我们回头往下看，楼梯上根本没人！”
寝室的灯光似乎在这一刻闪烁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夏玲的脊背爬了上来。
她努力笑了笑：“肯定是你们听错了，或者谁恶作剧模仿我。”
“希望是吧！”王琳低声嘟囔了一句，没再说话。
那一晚，夏玲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总感觉有人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声音缥缈，却带着她熟悉的乡音。
第二天是周六，校园里比平日安静许多。
室友张丽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和男朋友约会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我下午五点肯定回来，等我一起吃晚饭啊。”
剩下的三人夏玲、周倩、王琳，百无聊赖地在寝室里消磨时间。
不知怎么，三人的话题就转到了学校流传的那些怪谈上。
王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吗？听说好多年前，我们这栋宿舍楼有个学姐，她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生，家里知道后闹得特别厉害，觉得丢人。”
“那学姐一时想不开，就从我们这栋楼跳下去了。”
周倩打了个寒颤：“真的假的？从哪儿跳的？”
“不清楚，传说是四楼或者五楼某个朝向的窗户。”王琳摇摇头，“反正后来就有人说，晚上偶尔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夏玲听着，心里莫名有些发毛，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墙上的时钟指针终于慢吞吞地指向了下午五点。
然而，张丽并没有如约出现。
“张丽怎么还没回来？”周倩看了看时间，“她男朋友每次送她都到楼下的。”
又等了半小时，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张丽依旧音讯全无。夏玲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周倩和王琳也轮流拨打，结果要么是关机，要么是令人不安的空号提示。
“怎么会是空号？”王琳的脸色有些发白，“我昨天还跟她通过电话！”
“可能是信号问题，或者她手机出故障了。”夏玲强作镇定，“我们下楼去看看，说不定她已经在楼下了。”
三人结伴下楼，宿舍楼的楼梯间总是比其他地方阴冷一些，尤其是走到四楼转角时，一股明显的寒意袭来。
夏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周倩和王琳的经历，心跳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周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张丽打来的！
“喂！张丽！你到哪了？”周倩急忙接通，按了免提。
“我刚到宿舍大门口啊，你们在哪？”张丽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似乎刚跑过。
“我们下来找你，你手机怎么回事？一直打不通！”
“我手机？”张丽的声音透着疑惑，“我手机一直好好的啊，没关机也没欠费，而且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电话这头的三人瞬间安静下来，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们。
她们明明每个人都拨了不下十次电话！
张丽很快从楼下跑了上来，看到她们站在四楼楼梯口，还抱怨道：“你们站这儿干嘛？多冷啊。”
看着张丽毫无异样的脸，以及她手机上确实空空如也的未接来电记录，夏玲、周倩和王琳都选择了沉默。
只能用信号故障这种苍白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当晚，夏玲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爬上了床。她睡在上铺，下铺就是张丽。
或许是白天胡思乱想太多，她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夏玲突然醒了。
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以一种极其清醒的状态，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已经睡饱，再也无法入睡，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整。
寝室里没有网络，到了深夜，学校还会开启信号屏蔽器，连手机流量都慢得可怜。
无所事事之下，她只好重新躺好，试图再次入睡。
就在睡意朦胧，意识模糊的临界点时“咚……咚……咚……”
三声清晰、沉闷的敲击声，从她脚那头的床沿传来。
声音不大，却如同擂鼓般敲在她的心上。
那绝不是老鼠磕咬或者风吹的声音，分明是有人用手关节在敲击她的床板！
这么晚了，谁会敲她的床？
是下铺的张丽有事找她？
夏玲的心脏猛地收缩，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探出头，朝下铺望去。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寝室里投下微弱的光线。
下铺，张丽侧身躺着，被子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
对面的上下铺，周倩和王琳也都安静地睡着，寝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室友们平稳的呼吸声。
根本没有人醒着！
夏玲迅速缩回被子里，只觉得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冷汗涔涔而出。
她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声音的来源，但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将她越缠越紧。
在床上煎熬了大约十分钟，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再也无法忍受独自躺在这张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的床铺上。
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寝室长李娜的床边。
“娜姐。”她声音发颤地低声呼唤。
李娜被推醒，看到夏玲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大半。
狭窄的单人床，两人挤在一起，身体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