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轮回,夺至宝……扰冥府安宁……汝,当受审判!”
宏大的意志如同亿万座神山压下,携带着执掌生死、判定轮回的无上威严。整个九幽黄泉都在与之共鸣,黄泉息声,万魂俯首,那列队而出的阴兵鬼将手中兵刃齐刷刷指向林风,肃杀之气冻结虚空。
面对这仿佛代表整个阴司意志的审判,林风那新生的、蕴含着轮回真意的混沌神格微微流转,便将那恐怖的压力化解于无形。他抬头,望向那十座阎罗殿虚影中最中央、也是最宏伟的一座,目光平静,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幽冥天地:
“审判?凭何审判?”
“吾取回本就属于混沌之遗物,何罪之有?”
“尔等地府,执掌轮回,维持阴阳平衡,本当公正无私。然如今天道不公,上界为窃道之贼,视众生为刍狗,断万灵超脱之路!尔等莫非也要助纣为虐,行那不公之事?!”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这片死寂的天地炸响,更是直接质问这冥府存在的根本意义!
那宏大的意志似乎停滞了一瞬,显然没料到林风不仅不惧,反而敢如此直接地反问、质疑!
良久,那中央阎罗殿中,一道更加凝实、身着黑色帝王冕服、面容模糊却威仪万千的虚影缓缓凝聚,其目光如同两轮幽冥漩涡,落在林风身上。
“吾乃此方冥府之主,汝可称吾……秦广王。”虚影开口,声音带着万古不变的沉凝,“汝之言,不无道理。然,阴阳有序,轮回有法。汝强行闯入轮回重地,夺取镇压之物,已然扰乱了秩序,此乃事实。”
林风神色不变:“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循规蹈矩,坐视此界沦为牧场,万灵遭劫,那才是最大的无序!此碎片于我,于打破此局至关重要。若冥府欲阻我,尽管出手。但我可以明确告知,若今日我陨落于此,待那天族彻底掌控此界,收割众生之时,你这地府轮回,恐怕也将成为他们盘中餐食,再无‘秩序’可言!”
他这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威胁!以未来可能发生的、更恐怖的结局,来迫使冥府权衡!
秦广王虚影沉默,周身幽冥之气翻涌,显然在急速推演、权衡。林风身上那纯粹的混沌气息、那圆满的轮回意蕴、以及那两块青莲碎片带来的洪荒正统之感,都让他不得不慎重。尤其是林风点出的“牧场论”与天族的最终目的,更是触及了他内心最深层的担忧。
地府,看似超然,实则也与这方宇宙休戚与共。若天道彻底被窃道者掌控,宇宙本源被收割,他们这些依托轮回而存在的阴司神只,下场绝不会好。
“……汝,所言或许不虚。”秦广王终于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然,规矩不可废。汝扰乱轮回,需受惩处,方可平息法则动荡。”
“何种惩处?”林风皱眉。
“无需你受刀山火海之刑。”秦广王虚影抬手,指向那昏黄的黄泉河,“只需你于此河之中,涤荡百日,以你新生轮回之意,安抚因你而躁动的万魂,补全此地因碎片离去而缺损的一丝轮回本源。百日之后,因果两清,你自可离去。在此期间,冥府不会阻你,亦不会助你。”
黄泉涤魂百日!
这看似简单的惩处,实则凶险异常。黄泉河水蕴含洗涤记忆、消磨意志的诡异力量,寻常魂魄沾染一滴便可能迷失,即便是林风,在其中浸泡百日,也需时刻抵抗那无尽的悲苦记忆与轮回之力的侵蚀,是对心神与轮回感悟的持续考验。
但,这已是冥府最大的让步。既维护了秩序颜面,也未真正与林风这“混沌之子”撕破脸,更未站在天族一边。
林风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关窍。百日,对于拥有时间流速优势的此地,对外界而言,或许只是过去一日多些。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彻底稳固炼虚后期的修为,并深度体悟刚刚融合的轮回法则。
“可。”林风点头应下,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落入那昏黄粘稠的黄泉河中,盘膝坐于河心,闭目凝神,开始承受那万魂悲念的冲刷,并以自身轮回神意,反哺着这条贯穿生死的长河。
秦广王虚影深深看了林风一眼,袖袍一挥,漫天阴兵鬼将、阎罗殿虚影缓缓消散,九幽黄泉重归之前的死寂,唯有那黄泉河心,多了一道如同礁石般承受着冲刷的身影。
……
就在林风于黄泉涤魂,稳固修为之际。
玄黄大陆星空,已是烽火连天,杀劫遍地!
皓穹天人的法旨,如同最后的通牒。天道盟及其所有附庸势力,再无任何保留,如同疯狗般扑向了所有已知的、与逆劫盟有关联的据点、商会、乃至只是有过善意表示的宗门!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混沌星界,成为了风暴的最中心!
数以百计的戮仙巨舰,在数十位炼虚大能(包括数位炼虚后期)的率领下,布下“周天星辰炼魔大阵”,将整片碎星带区域团团围住,日夜不停地轰击着星殿的防御。
星老坐镇星殿核心,操控着复苏七成的星殿威能,万劫壁垒固若金汤,混沌归墟炮不时咆哮,将靠近的巨舰轰成碎片。但敌人数量太多,层次太高,阵法连绵不绝,星殿的能量也在被快速消耗。
小芸统筹全局,调配资源,救治伤员,联络各方,已是心力交瘁。铁牛身先士卒,率领战堂精锐,依托星界外围的陨石带与敌方小股部队血战,朱厌血脉彻底激发,状若疯魔,身上添了无数伤口。
北冥玄宫、南离朱家等盟友,也遭到了天道盟重点打击,损失惨重,只能勉强自保,难以给予星界有效支援。
整个逆劫盟,陷入了成立以来最危险的境地!全凭星殿这上古神物与星老这定海神针在苦苦支撑。
“星老!外围第三防御圈已被攻破!李长老战死!”
“能量储备已不足四成!混沌归墟炮冷却时间需要延长!”
“盟主……还没有消息吗?”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星老望着光幕外那密密麻麻的敌军,以及端坐于远处虚空、如同猫戏老鼠般并未亲自出手的皓穹天人,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准备启动……‘星殒’协议。”他沉声道。
“星老!不可!那是与敌偕亡的最后手段!”小芸惊呼。
“未到绝境,岂能轻言放弃?”星老摇头,“只是做好准备。另外,向尊主发出最高级别的‘万劫’求救讯号!无论他在何处,在做什么,必须让他知道,家……快守不住了!”
一道蕴含着星殿本源气息、无比急促、带着血色的讯号,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无视时间流速的差异,朝着九幽黄泉的方向,疯狂传递而去!
黄泉河中,正以轮回之意安抚万魂、淬炼神格的林风,猛地睁开了眼睛!
归墟之眼中,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杀意与滔天的怒火!
“家危……”
“天人……尔等……找死!”
他长身而起,周身黄泉水轰然炸开!百日涤魂,虽未期满,但他对轮回的掌控已臻化境,修为彻底稳固在炼虚后期巅峰!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百日之约!
“秦广王!情况有变,林风违约,他日必当补偿!”
他朝着虚空拱手一礼,不等回应,便猛地撕裂了九幽与现实的壁垒,身化一道贯穿阴阳的混沌惊虹,朝着混沌星界的方向,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悍然杀回!
与此同时,端坐于虚空中的皓穹天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终于……忍不住要出来了吗?”
“也好,省得本座再多费手脚。”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心之中,一枚散发着天道刑罚气息的金色雷印,开始凝聚。
真正的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