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玖收下苏浅月赠与的玉简,并未立刻沉浸其中参悟。冥舟印记传来的那阵急促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间漾开层层涟漪。那呼唤并非声音,更像一种源自本源的牵引,指向K7-L9星域深处某个特定的坐标。
“前辈,您是要出发了吗?”苏浅月心思剔透,见黎玖望向窗外的神色,轻声问道。
黎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时机已至。”
陈管事闻言,立刻道:“前辈,流星梭已经检修完毕,能源充足,足以抵达K7-L9星域边缘。据点内还有一些备用的灵石和丹药,您看……”
“不必。”黎玖打断他,“我自有代步之物。你们的情报和善意,我记下了。”
她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据点通道入口处。陈管事和苏浅月连忙跟上相送。
走出据点门户,重新回到那片由金属残骸构成的迷宫。黎玖正欲召唤冥舟,目光却再次落在苏浅月腰间那块淡青色玉佩上。此刻,那玉佩中心那点星尘般的微光,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丝,并且正对着某个方向,发出极其细微的、只有黎玖这等感知才能察觉的温热感。
而那个方向,与她识海中冥舟印记指引的方向,隐隐重合。
“你这玉佩,有点意思。”黎玖淡淡开口。
苏浅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解下玉佩,双手递上:“前辈是说这个?这是家传的‘星引玉佩’,据说能感应某些特殊的星空轨迹和古老气息。前辈若觉得有用,尽管拿去!”她语气真诚,毫无不舍。
黎玖并未接过,只是神识仔细扫过玉佩。玉佩本身的材质算得上珍稀,但并非顶级,真正特殊的是内部那一点仿佛拥有生命的“星尘”。那星尘的气息,与她当初在天枢秘境获得冥舟认可时感受到的某种波动,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它认主,于我无用。”黎玖摇了摇头,“跟着它的指引,或许对你而言是一场机缘。”
她这话并非虚言。这玉佩与冥舟印记的共鸣,以及此刻的异动,都说明它与黎玖所要追寻的“观星塔”乃至“噬宙之触”的奥秘,存在着某种关联。苏浅月身怀此物,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苏浅月似懂非懂,但还是郑重地将玉佩重新佩戴好。
黎玖不再耽搁,心念一动,冥舟那流线型的幽暗船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旁,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若非刻意感知,几乎难以察觉。
看到这艘气息古朴而神秘的舟船,陈管事眼中再次闪过震撼。他越发肯定,这位前辈的来历,绝对超乎想象。
黎玖踏上冥舟,舱门无声闭合。
“前辈保重!”苏浅月对着冥舟挥手。
陈管事也深深一揖。
冥舟微微一震,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幽影,瞬间加速,如同游鱼般灵巧地穿梭于巨大的残骸之间,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五彩斑斓的星尘迷雾深处。
望着冥舟消失的方向,苏浅月摸了摸胸口的星引玉佩,感受到那持续的温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陈伯,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
陈管事一愣:“小姐,你的意思是?”
“前辈去了K7-L9星域,那里危险重重。我们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或许可以在外围接应,或者利用商会的渠道,搜集更多关于‘观星塔’和‘星尘之眸’的情报。”苏浅月语气虽然还带着少女的清脆,却多了一份以往没有的决断力,“星引玉佩既然有了反应,说明我们星卷商会世代守护的秘密,或许真的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了。”
陈管事看着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的小姐,心中感慨,最终点了点头:“老奴明白了。我这就联系商会,请求增援,并调阅所有关于‘观星塔’的绝密档案!”
……
冥舟之内,黎玖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星卷商会提供的、标注了K7-L9星域大致范围和已知危险区域的星图。冥舟正以惊人的速度,沿着印记指引的方向,朝着那片连星尘之眸都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区域挺进。
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光怪陆离。空间褶皱如同破碎的镜面,折射出扭曲的影像;巨大的星辰残骸上,时常能看到仿佛被某种巨力强行扭曲、甚至部分晶化的痕迹;稀薄的灵气中,那股阴冷污秽的污染气息也越发浓重,如同附骨之疽,试图渗透冥舟的防御。
若非冥舟本身材质特殊,且具备空间穿梭与隐匿之能,寻常星舰恐怕早已在此地寸步难行,甚至被无处不在的空间乱流和污染能量撕碎、侵蚀。
黎玖一边操控冥舟规避着明显的危险,一边分出一缕神识,沉入苏浅月给的那枚玉简之中。
玉简内的内容确实如她所料,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星卷商会历代先人搜集整理的,关于上古星象变迁、基础法则符文演变,以及一些关于星空深处某些特殊能量现象的观测记录和猜想。
其中一些关于“混沌初开,清浊分立,星轨定序”的古老描述,以及几种代表着“归墟”、“净化”、“定义”等概念的原始符文构型,让黎玖对自身混沌之力的感悟,又多了一层理解。
“万化归一经,演化混沌,包罗万象。这混沌净光,或许便是将万物‘归墟’,复返混沌最初状态的一种体现……”黎玖若有所悟,指尖下意识地勾勒着一个玉简中记载的、代表“静寂”与“终结”的古老符文,一缕微不可察的灰白气流随之盘旋,周围躁动的灵气似乎都平和了一丝。
就在她沉浸于感悟之时,冥舟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呜——!
刺耳的警报声在舱室内响起!
黎玖猛地睁开双眼,神识瞬间向外扩张。只见前方原本相对平静的星尘云雾,此刻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一道横跨数万里、肉眼可见的、由混乱能量和空间碎片构成的“风暴墙”,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冥舟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是碎星区常见的能量风暴潮汐!但其规模和强度,远超寻常!
更让黎玖眼神一凝的是,在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之中,她隐约感受到了几道熟悉的、带着星尘纹路的气息,正若隐若现!
星尘之眸的人!他们竟然潜伏在能量风暴之中?!
是巧合?还是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途经此地,在此设伏?
风暴席卷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给黎玖过多思考的时间。狂暴的能量乱流已经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开始冲击冥舟的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而风暴深处,那几道星尘之眸的气息,也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骤然变得清晰而锐利!
前有毁灭性能量风暴,后有神秘强敌埋伏。
黎玖眼神冰冷,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将冥舟的速度再次提升!
“想借风暴之势阻我?那就看看,是谁先被这风暴吞噬!”
冥舟化作一道决绝的幽影,非但不退,反而一头扎向了那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恐怖风暴墙!与此同时,黎玖指尖,那缕代表着“混沌净光”雏形的灰白气流,再次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