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春末夏初,省高级人民法院门前的玉兰树已谢尽了芳华,只剩肥厚的绿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投下大片沉郁的浓荫。与这盎然绿意截然相反的,是法庭内冰冷肃杀的气氛。

苏晚月坐在旁听席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这个角度,恰好能将被告席上那个女人的侧影,以及前方公诉人席上陆行野挺拔如山的背影,同时收入眼底。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旧木漆混合的沉闷气味,头顶高悬的国徽在日光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审判长的声音洪亮而平稳,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膜上。

“被告人赵玉芬,利用其担任市轻工局计财科副科长、以及陆氏家族信托基金实际管理人的职务便利,自1981年至1989年间,通过虚列开支、伪造凭证、截留国有利润、挪用专项基金等手段,单独或伙同其子陆行邦、其女陆晓芸等人,共同侵吞国有资产共计人民币二百四十七万八千六百元……”

冰冷的数字被不带感情地念出,每一个零都像一枚淬毒的针,扎进旁听席上那些尚未涉案的陆家远亲、旧交故吏的耳中,引来一片压抑的抽气和窃窃私语。苏晚月甚至能听到身后有人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赵玉芬穿着一件灰色的确良卡其布囚服,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露出了几缕刺目的灰白。她挺直着背脊,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那微微颤抖的、紧抓着被告席栏杆的、青筋毕露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偶尔会死死钉在陆行野的后背上,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棱,混杂着蚀骨的怨恨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

苏晚月静静地看着。前世,这个女人是如何高高在上,用一句句软刀子般的话,将她贬损得一无是处,用那张伪善的笑脸,将她一步步逼入绝境。那些在陆家老宅备受冷眼和刁难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陈年的寒意。可此刻,看着这昔日的贵妇沦为阶下囚,她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意恩仇的淋漓,反而是一片沉甸甸的、带着悲凉的平静。这不是她个人的胜利,这是一个时代浪潮下,旧日阴影被强行撕开的必然。

“……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受贿罪、挪用公款罪……系主犯……”

审判长的声音还在继续。苏晚月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前方那个背影上。

陆行野穿着他惯常的深色中山装,肩线平直,坐姿如同钢枪。从开庭至今,他未曾回头看一眼。他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卷宗,偶尔会与身旁的公诉人低声交流一句,侧脸线条冷硬如石刻。是他,亲手将那些足以钉死赵玉芬、甚至牵连整个陆家根基的铁证,交给了纪委,交给了检察院。是他,不顾“家丑不可外扬”的旧训,执意要将这脓疮彻底剜除。

苏晚月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将那七本密密麻麻记载着赵玉芬罪证的账册副本递给她看时,她内心的震撼。那些数字背后,是无数被蚕食的国家财产,是许多小型集体企业因此倒闭、工人下岗的血泪。他当时只说了一句:“陆家欠的债,该还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判处被告人赵玉芬,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死刑”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法庭里炸开。尽管是“缓期”,但这意味着,她的人生,从此刻起,已经彻底葬送。

赵玉芬一直强撑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灰败如死灰。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那双曾经精明算计、刻薄挑剔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里面所有的光彩都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黑暗。

几乎是同时,旁听席上传来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哭声。是陆晓芸。她穿着一件过时的红色连衣裙,在一片灰黑中显得格外刺眼,此刻正用手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她身边的陆行邦,则面如土色,深深埋着头,恨不得将整个人缩进地缝里去。他们二人因涉案金额相对较少,且积极退赃(大部分是陆行野强制执行的),只被判了有期徒刑。但母亲的终局,无疑也宣告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那个旧日世界的彻底崩塌。

苏晚月看着那抹刺目的红,想起前世陆晓芸是如何用这鲜艳的颜色来衬托她的“土气”和“寒酸”,心中只剩一片漠然。

审判长还在宣读对陆行邦、陆晓芸以及其他涉案人员的判决。苏晚月没有再仔细听。她的目光越过那些或崩溃或麻木的脸孔,落在了法庭高大的窗户外。

阳光很好,透过明净的玻璃,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枝桠间跳跃,叽叽喳喳,充满了与室内截然相反的生机。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敞开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带来了几片粉白色的、轻柔的花瓣。是法院围墙边那几株晚开的绯樱,被风一吹,便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片,竟悠悠地荡进了庄严的法庭,无声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落在旁听席的椅脚边。

一片,恰好落在了苏晚月深色的裤脚上。她低下头,看着那抹柔嫩的粉白,与这法庭的冰冷、与赵玉芬那身灰败的囚服,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碾落花……她忽然想起了这一章的标题。

庭审结束的法槌敲响,声音沉闷,却如同解除了某种定身的咒语。

法庭内瞬间骚动起来。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镜头和话筒试图冲破法警的阻拦,捕捉陆家众人最狼狈的瞬间。旁听席上的人们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有兔死狐悲,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麻木和急于离开的躁动。

赵玉芬是被两名女法警一左一右架起来的。她的腿似乎软了,完全无法靠自己站立。那身灰色的囚服像一口巨大的麻袋,套在她骤然佝偻下去的身体上。她被半拖着,走向侧面的小门,那里,将直接通往囚车。

在经过公诉人席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挣扎了一下,浑浊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正要起身的陆行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串破碎而怨毒的低吼,像垂死母兽的诅咒:

“陆…行…野!你个…白眼狼!陆家…养了你…你毁了陆家!你不得好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并不算太响亮,但那刻骨的恨意,却让周遭的空气都瞬间降温。

陆行野整理卷宗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他站起身,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对那诅咒充耳不闻,只对旁边的公诉人微微颔首,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苏晚月所在的方向走来。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恶毒的诅咒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噪音。可苏晚月却清晰地看到,在他与她视线相接的刹那,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有什么极沉重的东西,悄然碎裂、沉淀了下去。那不是快意,不是轻松,而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更深沉的疲惫与寂寥。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投向她的、探究的视线。

“走吧。”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月点了点头,站起身。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们并肩走出法庭大门,将身后的喧嚣、哭嚎、诅咒与闪光灯,统统关在了那扇沉重的木门之内。

门外阳光刺眼。台阶下,那辆押送赵玉芬的囚车已经启动,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车窗是特制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只能想象那张曾经保养得宜、此刻却写满疯狂与绝望的脸。

一阵更强的风吹过,卷起法院墙边绯樱树上残存的花朵,粉白的花瓣如同一场骤雨,纷扬飘落。一些花瓣粘在了囚车冰冷、肮脏的车身上,一些则被车轮无情地碾过,化作尘泥。

囚车缓缓开动,沿着长长的坡道向下驶去。车轮碾过那些落花,没有片刻停留。

陆行野站在台阶最高处,目光追随着那辆远去的囚车,直至它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街角。他的侧脸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过于冷硬,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决绝的孤寂。

苏晚月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看着他。她知道,他亲手埋葬的,不仅仅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继母,更是他出身于斯的那个庞大、腐朽却又盘根错节的旧家族,是他近三十年人生里,无法切割却又必须斩断的过去。这需要何等巨大的决心和力量?外人只看到他大义灭亲的冷硬,又有谁能体会这冷硬之下,是否也藏着无人可见的伤口?

她下意识地,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口。动作很轻,几乎一触即分。

陆行野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她。

阳光下,她的眼眸清澈,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有一种安静的、带着暖意的理解,如同春日解冻的溪流,无声地流淌过冰封的河床。

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刚刚拉过他袖口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很大,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握枪和握笔留下的薄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那力道,坚定,却不含任何侵略性,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和汲取。

这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外人可能窥探的场合,如此明确地、主动地握住她的手。

苏晚月的心尖猛地一颤,却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一步步走下长长的台阶。阳光将他们并肩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干净的石板路上。

台阶下,还聚集着一些尚未散去的记者和好事者。看到他们携手而下,镜头立刻对准了过来。陆行野没有任何回避,他甚至微微侧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替苏晚月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闪光灯和探究的目光。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陆副局长,请问您对继母的判决有什么看法?”

“陆先生,您此举是否意味着与陆家彻底决裂?”

“这位就是您的夫人苏晚月女士吧?请问您此刻心情如何?”

问题如同子弹般射来。陆行野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是护着苏晚月,步伐稳健地穿过人群,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他拉开车门,先护着苏晚月坐进副驾驶,然后才绕到驾驶座。关上车门,将所有的喧嚣与窥探,彻底隔绝在外。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陆行野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远处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和车流,久久沉默。

苏晚月也没有催促。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看着他喉结偶尔无意识地滚动,看着他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老宅房间里,垂危的陆老爷子,用尽最后力气,将她和陆行野的手叠在一起。那时,她的手是冰凉的,他的心是紧闭的。而此刻,在这密闭的车厢里,他们的手依然交握着,他的掌心滚烫,她的指尖回暖。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那些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山、误会、算计与仇恨,似乎也随着那辆碾过落花的囚车,一同远去了些许。

“都结束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苏晚月微微偏头,看着他依旧凝视前方的眼睛,轻声回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是开始了。”

陆行野终于转过头,深深地看向她。阳光透过车窗,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那里面,有什么坚冰一样的东西,正在缓缓融化,流露出一种近乎疲惫的柔软。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温柔。

“嗯。” 他应了一声,极轻,却重若千钧。

然后,他发动了汽车。引擎低吼一声,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驶向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未来。

车窗外,城市在春日阳光下焕发着蓬勃的生机。那些被碾落的花瓣,早已了无痕迹,而枝头的新绿,正肆意滋长。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斗罗2:和霍挂比金手指后成团宠穿越成姐姐,妹妹你要干嘛?问鼎记!寻找胭脂[射雕同人]妖女七零:炮灰夫妻发家忙七零之小媳妇甜甜嘴疯批跑断腿穿越异界之崛起逆世穿越之灵域传奇盛宠之嫡女医妃陆沉周若雪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好孩子小明去哪了盗墓:选对喜欢的CP嗑合成召唤摄政王的神探娇妻龙珠:我能吸收能量变强游走诸天,全靠暗黑技能多!我有一个诡王朝精灵游病娇师姐装呆套路我,人麻了!娱乐圈,大佬只想摆烂掐指一算,你是逃犯!重生娇妻已上线崩坏:雷电芽衣之名阴郁疯批师尊,对我垂涎欲滴快穿之这段数据成精了吧我在万界都有分身是拖油瓶也是青梅竹马我打打打打打打死你个渣男换老公女尊也得嫁人斩神:穿越后的决斗之旅四合院:开局先把媳妇娶了抗战:我们的59在前进重生木兰辞温院长身娇体软,京圈太子爷对她上瘾狐妖:剑圣一心重生1962之开局怒扇禽淮茹要命!我睡的小白脸是首富太子爷星林风途小鬼拜师绑定神豪系统,我有亿点点钱味主骑砍:从破落农庄开始四合院,开局一个太初仙境手握空间,和离后开启流放高端局仙游云风录重生最强农妇修仙之混沌道果鬼鬼鬼鬼鬼鬼鬼四合院:老婆景甜,秦淮如酸了
随梦书屋搜藏榜:我的后宫奋斗记穿越改造男女的身高体重快穿之鬼差女配打工日常冷冬气候种田,我在古代开超市位面收集功德高武:金手指姐姐是我的理想型无上至尊是狼不是狗给疯批霸总当替身后,我成了顶流盗墓:反派系统,开局保护伞公司下堂王妃是毒医救命!我好像被禁欲陆警官看上了重生六零,带着空间宠夫暴富被迫攻略反派剑尊后,全书he了通天神医本是人好可不可以勇敢点从龙族开启的异世界生活表白装高傲,我转身校花崩溃哭了除魔人:开局遇到大黑佛母恋综直播:女扮男装的她引爆热搜重生之后,娶了诡新娘做老婆孤女穿成小丫鬟龙族之龙骑士从聊斋开始,证就人道古史!爱的谜题:林晓萱要命!和章鱼网恋后,他疯了!重生之青樱回来后整顿后宫海贼王:渣女今天也在努力死遁跨越时空的花季我,诡异NPC,吓唬哥哥怎么了劫天之人天灾囤货,灵泉空间种田记[综韩]黑色阳光重生不谋爱,京圈大佬给我下跪了金玉传奇终默沦陷修罗场,大佬都想独占她守寡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五十年代卷到飞升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港综开局之我有一座万界楼林海边和陈心的爱情故事叶罗丽之命宝可梦科普与职业日常心被俘获后?我化形了!回到旧石器时代无尽轮回:从禁酒令开始月老可能忘了给我绑红线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溃道崩坏三,结果是前文明无限流:文明淘汰赛小女匪进京,全城都等着看戏时间的猫港综:我只想做点生意重生回到10岁1998年顶尖女特工小狍我呀,被迫万人迷惨遭强制爱新婚被换嫁?我带空间随军笑开花娇娇胎穿七零又虎又彪我在体制内当隐形大佬混沌碰瓷后,魔祖赖上我盗墓:老板,你的疯狗团打起来了我在冷宫当销冠穿成恶毒雌性后,我掀翻了主角lol:瓦洛兰全员重生后,偏执男主跪穿火葬场综穿之吉星高照重生仙帝:万古归来龙族VI:世界的尽头我讨厌穿越!!!继室在上:用黛玉文学钓系首辅七零渣爹另娶,她带妹杀进家属院全员读心:公主殿下又来吃瓜了职场咸鱼的超级逆袭从凡脉到吞天帝尊陆总,你的白月光我会治排球:奥运选手去打高中联赛?阎魔德迦金佛七零:废品站捡到未来智脑,国家重生八零:冷面大佬狂宠妻一尘之光抗战:我是全军后勤大主任凤唳九霄!庶女惊华战神的掌心娇医!系统带飞失败:沙雕夫妇快穿撒糖天幕直播,随机抽取一个幸运观众向光而生,向尘而安穿成孤女后,我把王爷忽悠到手穿越流放当奴隶妈宝女?直接断亲四合院:转业科长,众禽跪求饶命我的仕途不靠婚疑难杂案炽婚灼爱:陆总的掌心尤物罗小黑战记外传:渊这仙修的,怎么越来越像妖女重生斗罗之昊阳双绝坠机在仙域:无敌从被追杀开始穿成工具贵妃,转身投入九千岁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