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周燃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才刚回府……”
“你已经被盯上了。”
嬴子墨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从今日起，你需与朕寸步不离。”
周燃还想再说些什么，嬴子墨已拂袖转身，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不必多言，此事已定。”
当周燃带着唐小瓶踏着将尽的黑夜重返禁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周燃。”
那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周燃本能地转身行礼：“臣在。”
“今日早朝，你不必去了。”
嬴子墨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好生歇息歇息。”
这一句关怀让周燃心头微暖：“谢陛下恩典。”
然而待嬴子墨离去，周燃却并未真正安眠。
他在值宿的寝房中只合眼片刻，便在辰时的日光中惊醒。
“大人，陛下快下朝了。”
唐小瓶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
周燃迅速整装，直奔刑部。
当他抱着一摞关于盐案的卷宗返回禁宫时，发现寝殿内多了几张生面孔。
五名姿容出众的宫女静立一旁，宛如初绽的玉兰。
“这些宫女，想必就是魏太后送给嬴子墨的，用以教导房事的‘老师’了。”
周燃心中暗想道。
想到这里，周燃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深知嬴子墨年轻气盛，那种欲望若一味压制，怕是会出事。
……
嬴子墨回到寝殿时已换下朝服黑龙袍，一袭深灰便袍更显其随性。
见到周燃，他立即上前拉着他的手臂：“随朕来，有要事跟你商量。”
内殿之中，嬴子墨简述了早朝情形。
他借周燃遇袭之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顺势提出彻查私盐。
“你要当心，那些世家大族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嬴子墨眉宇间带着一丝真切的担忧。
周燃坦然无畏道：“臣既接下此案，便无惧任何手段。”
闻言，嬴子墨眼中立即闪过一丝赞许。
二人心照不宣，此次盐案调查，实则是要向垄断盐业的四大世家开刀。
如今国库空虚，急需收回制盐之权，否则，大嬴迟早被四大世家折腾得四分五裂，被周边各国分食而亡。
“陛下，盐业已被魏、张、关、嬴四家瓜分殆尽。”
周燃展开卷宗，声音沉痛道，“为争盐利，他们不惜残害虐杀盐民，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蠹虫，真是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嬴子墨愤然骂道。
“可魏太后那边……”
周燃欲言又止。
嬴子墨轻哼一声，道：“这你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
正说着，他的目光忽然定在门外，神色骤冷。
周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门外两侧正站着早上刚来的两名宫女。
“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嬴子墨声音冰冷地问道。
周燃见他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大约是辰时来的，我问过了，她们是魏太后派来伺候陛下您的……”
“伺候朕？”嬴子墨心中怒意陡生，“朕有手有脚，用得着她们伺候！”
嬴子墨见不得有美丽女子在周燃身边晃荡，他怕周燃一时迷了心窍，便与女子纠缠在一起，将他彻底抛弃。
他之所以会如此患得患失，是因为周燃以前曾为了一个女子，扬言要将他扔下，再也不要他了。
当然，事出有因。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嬴子墨时常看到周燃与邻家女子相谈甚欢，那女子容貌姣好，许多男子都心仪于她。
嬴子墨怀疑周燃也喜欢过她。
邻家阿婆每回看到周燃，就总是念叨着让周燃娶那位邻家女子为妻。
嬴子墨听到后，便越想越气，直到又一次看到那位邻家女子来找周燃。
他一时竟失了理智，直接将人骂得哭着跑走了。
事后，周燃立刻将他拖回家，将他按在地上，用藤条狠狠抽了一顿，两人差点因此彻底闹掰……
“……陛下，”
周燃见嬴子墨神情阴寒无比，甚是骇人，慌忙安抚道，
“这几个宫女是魏太后专门为您挑选的……用来帮您熟悉男女之事。
所以——”
“所以什么！”
嬴子墨声音霎时一冷，目光如寒刃般盯着周燃，说道，“周燃，你似乎很开心啊！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些宫女是送给你的呢！”
一听这话，周燃吓得当即脚下一软，跪地叩首：“臣不敢！”
“你先收好这些。”
嬴子墨冷声道。
随后，他便将门外的两名宫女唤入殿内。
“你们两个过来！”
周燃见状，迅速抱着东西退到一边。
那两名宫女进来后，战战兢兢地向嬴子墨行叩拜礼。
嬴子墨身上的杀气太重了，令人胆寒！
“两位美人看着有些眼熟啊……”赢子墨笑呵呵地半蹲下身子，语气冷然，“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其中一名宫女害怕的直发抖，声音颤抖地回答：“奴婢、奴婢是魏太后派来伺候陛下的……”
此话一出，嬴子墨脸色骤然一沉。
说话的宫女见此，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嬴子墨。
“好啊！”
嬴子墨伸出手，狠狠掐住另一名宫女的下巴，笑意森冷，咬牙道：
“既然是魏太后派你们来的……那你们可要好好替她老人家，监视好朕啊！”
“奴婢不敢！”
两名宫女吓坏了，急忙叩首在地，不敢抬头。
嬴子墨站起身，声音冷漠：“行了，你们出去吧。”
待宫女仓皇退下，赢子墨即刻召集群臣议事。
令众臣没想到的是，嬴子墨竟任命魏太后侄儿魏开喜为监察御史，参与盐案调查。
正当有人暗自腹诽皇帝任人唯亲时，嬴子墨颁布了“连坐法”：凡与盐商勾结者，轻则腰斩抄家，重则夷三族。
魏开喜当即面色惨白，假称腹痛，想要拒绝嬴子墨的任命。
“盐业事关国本，谁敢懈怠——”
嬴子墨说着，忽然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长剑，目光如刃，直逼魏开喜，一字一句道，
“朕便取他性命。”
魏开喜终是颤巍巍领命。
嬴子墨随即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周燃：“周卿，你可有什么建言？”
周燃深知此案关乎大嬴国运，凭借记忆举荐了数位日后青史留名的能臣：
“刑部侍郎苍杰、翰林士张清、兵部顾临强……”
听到这些名字后，嬴子墨眼中闪过惊异，其中几人，正是他暗中属意的人选。
“好！”
嬴子墨重重拍了拍周燃的肩。
经过激烈辩论，盐业最终定为“民制官营”之策。
此法既能充盈国库，又可防官营之弊，赢得众人认同。
诏令颁布那日，如同惊雷落于平静湖面，在大嬴国掀起滔天巨浪。
四大世家的反扑来得极为迅猛。
暗杀、威胁、贿赂，手段层出不穷。
幸亏嬴子墨早有防备，每个监察史官身边皆有羽林卫暗中保护。
硬的不行，世家转而发动舆论攻势。
茶楼酒肆间，流言如野火般蔓延。
“听说了吗？官盐要涨到百文一斗了！”
“这还让人活吗？”
“还有更惊人的呢……听说那位周内相，竟有龙阳之好，在府里还养着一个男宠呢！”
角落里的周燃放下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