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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於的晨雾还没散尽,就被铁器相撞的铿锵声撕开了口子。

公子虔的私兵与公孙贾的残部在封地外合兵,玄色的甲胄与暗纹的私兵服混在一起,像两条绞缠的毒蛇。公子虔坐在战车上,半截袖子空荡荡地晃着 —— 那是当年因太子驷触法,他代受劓刑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晨光里泛着狰狞的白。“公孙将军昨夜折了锐气,” 他把玩着腰间的青铜虎符,声音像磨过的砂石,“今日便看老夫替你‘清理门户’。”

公孙贾勒住马缰,玄甲上的血渍还没擦净,老秦的血、李婶的血,还有更多不知名的百姓的血,在铜片上凝成暗沉的斑块。“左庶长说笑了,” 他皮笑肉不笑,“商於的‘乱民’有妖术相助,倒是让老夫见识了新法养出来的‘忠勇’。” 他瞥向远处的法堂,那里青光缭绕,正是白雪以金丹碎片支撑的护罩,“只是不知,这青光能撑到几时。”

法堂后的学堂里,石甲正把最后一卷户籍册塞进墙洞。这是商於唯一的 “律学堂”,是商鞅变法第五年建的,先生是个退隐的老吏,教百姓识秦律、写名字。此刻学堂的窗纸上,还贴着孩子们写的 “法” 字,有的歪歪扭扭,有的被昨夜的箭雨穿了洞,却依旧用朱砂描得鲜红。

“石甲哥,先生不肯走!” 石蛋抱着块砚台跑进来,砚台是商鞅送的,上面刻着 “明法” 二字,“他说要守着《秦律》竹简,说这是商君留下的根!”

石甲转头,看见老吏正把几捆竹简往梁上挂,花白的胡子沾着灰尘,动作却稳得很。“先生,商君让咱们把东西送出去,不是让您在这儿等死!”

老吏回头,指了指墙角的沙盘,里面是孩子们用细沙堆的商於地图,田埂、水渠、村落,标得清清楚楚。“当年老夫在栎阳当吏,见惯了权贵夺田、奴隶卖子。是商君说‘民知法,则天下平’,才让老夫来这穷地方教书。” 他拿起一支竹笔,在沙盘上重重划了道线,“这线是《田律》定的地界,那线是《徭律》算的工期 —— 这些不是死物,是孩子们将来要走的路。我守着它们,就是告诉甘龙那帮人,商於的娃认得字,懂律法,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轰然巨响。“焚法阵” 的阵眼被公子虔催动,四枚刻着符文的玉佩在封地四角炸开,火浪顺着麦茬地卷过来,把学堂的木门燎得发黑。石甲拽起老吏往外跑,石蛋抱着砚台跟在后面,梁上的竹简散落下来,被火舌舔着边角,却在落地前被一道青光卷走 —— 那是白雪拼尽最后灵力,护住了这些承载着新法记忆的物件。

法堂前,商鞅正用匕首剜着肩胛的伤口。昨夜为了稳住 “护法典” 的灵力,他强行催动 “同心咒”,伤口裂开,血把玄色短打浸成了深紫。白雪的青光在他周身流转,却越来越淡,像将熄的烛火。“你的金丹快碎了,” 商鞅按住她的手,掌心的守心佩残片烫得惊人,“再耗下去,你会魂飞魄散。”

白雪的脸白得像纸,嘴角的血珠滴在他手背上,却笑了:“我从千年后穿来,读《史记》时,见你‘车裂而死,秦人不怜’,总觉得不甘心。”她抬手抚过他的鬓角,那里添了不少白发,“可昨夜见老秦用命护爵牌,李婶用牙咬盾牌,才懂了 ——‘秦人不怜’是假的,是史书没记下这些跪在泥里的人。”她突然咳出一口血,青光猛地收缩,“焚法阵的阵眼在西北方的老槐树下,那里埋着最后一块玉佩。我帮你冲过去,你毁了它,商於就烧不起来了。”

商鞅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甩开。“别婆婆妈妈的,”白雪的眼睛亮得像星砂,“你总说‘法在人心’,可人心得有东西撑着。这些百姓护你,不是护卫鞅,是护那个能让他们当人的新法。你活着,新法就还有一口气。”她转身冲向火浪,青光在她身后化作一道长鞭,抽向公子虔的私兵,“记住,到了咸阳,看看街头的刑柱——那里刻着你定的‘连坐法’,也刻着你没写完的《新法续篇》。”

火浪中,白雪的身影越来越小,像一片被烧着的纸。商鞅攥紧匕首,朝着西北方的老槐树冲去。沿途的百姓看见他,纷纷用身体为他挡开流矢:张寡妇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用后背抵住刺来的矛;赵二柱拖着瘸腿,把私兵引向陷阱;石甲爹举着 “商君田” 木牌,木牌被刀劈成两半,他却死死抱住一个兵卒,滚进了燃烧的麦秸堆。

“卫鞅!哪里逃!” 公子虔亲自提剑追来,断袖在风里狂舞,“当年你削我鼻子,今日我要你碎尸万段!”

商鞅没回头,他看见老槐树下的土在翻动,阵眼玉佩的红光正从土里渗出来。他扑过去,匕首插进土里,却被公子虔一脚踹在后背。喉头涌上腥甜,他硬是撑着翻过身,匕首精准地刺穿了玉佩 —— 红光瞬间熄灭,蔓延的火势像被掐住脖子的野兽,戛然而止。

“妖术破了!” 公孙贾的禁军欢呼起来,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闭了嘴:法堂前的空地上,百姓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老秦的 “公士” 爵牌卡在一个私兵的喉咙里,李婶的镰刀还嵌在另一个兵卒的甲缝里,学堂的方向飘来烧焦的竹简碎片,上面 “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的字迹,还能辨认出轮廓。

商鞅拄着匕首站起来,浑身是血,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公子虔的剑抵住他的咽喉,却被他抬手挡住。“不必动手,” 他声音很轻,却让喧闹的战场静了下来,“我跟你们走。”

“君上!” 荆南带着二十个后生冲过来,他们刚把麦种送到终南山,又折返回来,“我们护您杀出去!”

商鞅摇头,看向那些幸存的百姓:石甲抱着断腿的老吏,石蛋的砚台碎了一角,张寡妇的孩子在哭,奶声奶气地喊 “娘”。“再打下去,他们都得死。” 他解下腰间的《新法续篇》,塞进荆南怀里,“把这个送到终南山,交给玄真子。告诉白雪,她没白来这一趟。”

他最后看了眼商於的土地,被烧黑的田埂上,竟有几株麦苗从灰烬里钻出来,绿得刺眼。“告诉他们,” 他对石甲说,“明年开春,记得种麦。”

囚车是粗铁打的,栏杆上还留着之前押运奴隶的划痕。商鞅被推上去时,百姓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麦种、地契、爵牌 —— 都是新法带给他们的东西。

“商君!” 里正拄着枣木拐杖,颤巍巍地往囚车里塞麦饼,“这是今年的新麦,您带着路上吃。”

一个穿粗布裙的姑娘把一块木牌扔进车里,上面是她刚学的名字:“商君,俺叫赵婉儿,是您让俺有了名字!俺记住《户律》了,‘民有姓,方为人’!”

石甲爹的 “商君田” 木牌只剩半截,被石甲捡起来,塞进栏杆缝里:“君上,这地俺们给您守着,等您回来!”

商鞅坐在囚车里,看着这些脸。有老秦的儿子,捧着父亲的爵牌哭;有李婶的女儿,把抚平的地契贴在车壁上;有学堂的孩子们,举着被烧了一半的 “法” 字牌,齐声念着 “不别亲疏,不殊贵贱”—— 那是老吏教的第一课。

囚车启动时,麦种从百姓手中撒出来,落在车轮下,混着血和土,发出沙沙的响。商鞅望着车窗外的商於,晨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 “护法碑” 上,那些被红漆圈起的名字,在阳光下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车队行至函谷关时,关墙上突然落下几卷帛书。是六国驻秦的密使扔的,上面用各国文字写着评语:

魏国使者写:“卫鞅,昔年你在魏相府为中庶子,吾曾见你草拟《治魏策》,今观秦法,知你非池中之物。然鸟尽弓藏,古今皆然,可惜,可叹。”

楚国使者画了幅画:楚地的云梦泽,一个渔夫在撒网,网里是条挣扎的鱼,旁边题字:“秦失其鱼,楚可渔之?”

齐国使者更直接,帛书上只有一行字:“若商君愿东入齐,稷下学宫虚位以待。”

赵国使者的帛书被风吹进囚车,落在商鞅膝上。上面写着:“吾王闻商君变法,废世袭,立军功,谓‘秦之强,在法不在人’。今君被擒,秦法若崩,则天下笑;若法存,则君虽死犹生。”

商鞅拿起赵国的帛书,指尖划过 “法存则君虽死犹生” 几字,突然笑了。他想起刚入秦时,在栎阳街头见一个老奴被主人打死,围观者无一人敢言;如今商於的百姓,敢用锄头对抗禁军,敢用性命护一份地契 —— 这就是法的力量,不是刻在竹简上,是长在人心里。

车队过了函谷关,离咸阳越近,路边的人越少。偶尔有几个秦兵认出他,低下头不敢看,甲胄的碰撞声都轻了几分。商鞅知道,这些士兵里,有不少是靠着军功爵脱了奴籍的,他们不敢说话,却在用沉默表达什么。

咸阳宫的偏殿里,甘龙正对着铜镜整理朝服。杜挚捧着一卷帛书进来,脸上堆着笑:“大人,公子虔送来密报,卫鞅已入函谷关,不日便到咸阳。这是伪造的‘商鞅反书’,上面有他与六国使者的‘往来密信’,足可定他谋逆之罪。”

甘龙接过帛书,上面的字迹模仿得极像,甚至连商鞅写 “法” 字时习惯带的弯钩都有。“做得好。” 他把帛书塞进袖中,“告诉刑吏,准备好‘车裂’之刑,要让全咸阳的人都来看 —— 这就是与旧族为敌、变祖宗之法的下场。”

杜挚犹豫了一下:“只是…… 市井间都在传,商君在商於护百姓,不少老兵说要去劫囚车……”

“一群愚民。” 甘龙冷笑,“传令下去,凡为卫鞅鸣冤者,以‘同谋’论处,连坐三族。我倒要看看,新法教出来的‘守法’百姓,敢不敢犯这个忌。” 他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囚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卫鞅啊卫鞅,你定的‘连坐法’,今日便用在你自己身上,这算不算天道轮回?”

囚车驶入咸阳时,街上静得可怕。百姓们关着门,却从门缝里往外看,有个穿粗布衫的汉子突然跪在路中央,怀里抱着块军功爵牌,哭喊着:“商君!俺是河西之战的兵卒,俺的爵是您给的!您不能死啊!”

侍卫举鞭要打,却被商鞅喝止。“让他跪着吧。” 他望着那汉子,又看向两侧的门缝,“告诉他们,别哭。新法没废,军功爵还在,耕织还能致富 —— 只要他们记得,法是用来护民的,不是用来害人的。”

汉子的哭声越来越响,渐渐的,更多人从门后走出来,默默地跪在路边。有织工捧着布,有农夫捧着麦,有小吏捧着竹简,没人说话,却让整个咸阳城都浸在一种沉重的静默里。

囚车碾过咸阳的青石板路,发出 “吱呀” 的钝响,像钝刀在磨一块老骨头。商鞅靠在粗铁栏杆上,肩胛的伤口被颠簸得阵阵发疼,却远不及心口那股复杂的温热 —— 那是从商於带来的,混着麦香、血味和百姓的呐喊,此刻正随着车轮的滚动,一点点渗进咸阳的街巷。

他抬眼望去,街两旁的门扉大多紧闭,却有无数双眼睛从门缝、窗隙里探出来。东头的老织工张叔,当年靠着 “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 脱了徭役,此刻正从布庄的门帘后露出半张脸,手里攥着一匹刚织好的麻布,布角绣着个歪歪扭扭的 “法” 字 —— 那是他儿子在律学堂学的第一个字。街角的老兵赵五,河西之战时跟他冲过魏军的阵营,此刻拄着拐杖站在墙根下,甲胄早就换成了粗布衫,却把 “公士” 爵牌用红绳系在手腕上,见囚车过来,突然佝偻着身子行了个军礼,动作笨拙,却比任何呐喊都重。

最让他心头一颤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她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手里举着块小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 “商君田” 三个字,正是石甲爹家那半块木牌的样式。小姑娘大概还不懂 “商君” 是谁,只是被母亲按着,对着囚车的方向深深鞠躬,木牌上的朱砂被风吹得微微发颤,像一滴不肯落下的血。

商鞅的指尖在守心佩残片上轻轻划着,残片的青光随着他的动作明灭,像在回应什么。他想起二十年前刚入秦时,在栎阳街头立木为信的那个清晨。那时他站在三丈之木下,看着百姓从最初的怀疑、窃笑,到后来有个壮汉走出人群,扛起木头就走 —— 那汉子后来成了商於的里正,昨夜死在了护法碑前。他想起变法第三年,商於大旱,百姓捧着仅有的口粮跪在县府前,说 “商君要粮,俺们命都能给”;想起河西之战,士兵们举着 “军功爵” 的木牌冲锋,喊着 “为商君死,值”;想起白雪在终南山说的 “历史会记住”,原来历史从不是史官笔下的字,是张叔布上的 “法”,是赵五腕上的爵牌,是小姑娘木牌上的 “商君田”。

“快到了。” 他又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麦浪。

囚车转过街角,咸阳宫的飞檐已在眼前。那片巍峨的宫阙里,有他亲手拟定的《垦草令》《军爵律》《户律》,堆起来能塞满半座偏殿;有他陪着秦君熬夜画下的河西地图,上面的每一条河、每一座山,都浸着秦军的血;也有甘龙、公子虔们磨得锋利的刀,正等着把他和他的新法一起切碎。

可他不怕。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新法续篇》,竹简的边缘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上面 “统一度量衡”“郡县制” 的字迹,是他昨夜在法堂的血泊里写完的。他知道,这卷竹简或许永远没有机会颁行,但没关系 —— 石甲在抄,老吏在教,连那个举着木牌的小姑娘,总有一天会懂上面的字。法一旦种进人心,就像麦种落进土里,就算被烧、被埋,到了春天,总会拱出绿芽。

守心佩的青光突然亮了一下,映出他眼底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怨怼,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他想起白雪说的 “法在人心,不在竹简”,此刻才真正懂了 —— 他或许会像商於的麦秸一样被烧掉,但那些长在百姓心里的 “法”,会比咸阳宫的宫墙更坚固,比六国的刀枪更锋利。

囚车在咸阳宫的朱雀门前猛地顿住,铁轮碾过最后一块青石板,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侍卫按在栏杆上的手骨节泛白,铁甲的冷光映在商鞅脸上,却没遮住他眼底的平静。

他微微侧头,目光越过侍卫的肩,望向街角那片晃动的人影。方才那个举着 “商君田” 木牌的小姑娘还站在原地,扎着的羊角辫被风扯得歪歪斜斜。她母亲正半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耳侧,不知在说些什么 —— 或许是讲 “商君田” 的来历:那是三年前,商君带着官吏丈量土地,把甘家占了的百亩荒地分给了像她们这样的佃户,木牌上的 “田” 字,是里正用朱砂一笔一划描上去的,说 “这字能镇住邪气,保地不被抢”。

小姑娘似懂非懂,听完突然仰起脸,举着木牌朝囚车的方向晃了晃。阳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金辉泼在那块松木牌上,朱砂描的 “田” 字像被点燃了一般,红得灼眼。商鞅望着那抹红,忽然想起商於的麦田 —— 去年秋收时,石甲爹带着孩子们在地里插木牌,说 “让麦神认得这是商君分给咱的地”,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把木牌上的字照得发亮,麦浪翻涌,像一片金色的海。

肩胛的伤口又在疼了,血浸透了玄色短打,贴着皮肤发黏。可他摸了摸怀里的守心佩残片,那丝微弱的青光还在,像白雪留在他掌心的温度。他忽然笑了,轻声对自己说:“原来火种,是这样的。”

侍卫不耐烦地推了栏杆一把:“走了!”

商鞅收回目光,最后看了眼咸阳宫的飞檐。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像在数着他与这座宫阙的过往 —— 二十年前,他在这里呈上《强秦九论》;十年前,他在这里看着秦君朱批 “废井田,开阡陌”;而此刻,宫墙深处的阴影里,正藏着要将他碾碎的刀。

可他不怕。因为街角那抹朱砂红,比宫墙的琉璃瓦更亮。

渭水刑场早已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玄色甲胄连成一片铁壁,却挡不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囚车刚碾过刑场入口的碎石,就被一阵震耳的声浪掀得发颤 —— 是百姓们在诵读秦律,“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的声浪撞在渭水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连监斩官手里的青铜令牌都抖得厉害,“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甘龙站在高台上,手里的 “反书” 被风卷得哗哗响。他厉声喝骂:“一群乱民!卫鞅谋逆通敌,证据确凿,尔等竟敢为他鸣冤?”

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冲出个拄着拐杖的老兵,是河西之战的赵五。他猛地扯开粗布衫,露出腰间系着的 “公士” 爵牌,铜锈斑驳,却被摩挲得发亮:“甘龙老贼!俺这爵牌是砍了三个魏兵换来的!商君定的《军爵律》写着‘斩一首者爵一级’,你敢说这是谋逆?”

紧接着,东头布庄的张叔解开了背上的麻布包,里面竟缝着二十多块军功爵牌,有 “公士”“上造”,还有一块 “不更”—— 是他战死的儿子留下的。“这些爵牌,是俺们用命换来的体面!” 张叔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千钧力,“商君让奴隶能当人,你却要把俺们再踩回泥里,谁是乱民?”

人群炸开了锅。有农夫举着田契哭喊 “这是商君给的地”,有小吏捧着竹简嘶吼 “这是保俺们活命的法”,连那个举着 “商君田” 木牌的小姑娘,都被母亲架着胳膊,奶声奶气地喊:“商君不死!田不丢!” 稚嫩的声音混在万千呐喊里,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刑场的戾气。

甘龙气得浑身发抖,拔剑指向人群:“反了!都反了!给我杀 ——”

“住手!”

一声断喝从刑场入口传来。太子驷骑着马冲了过来,怀里抱着个血布包,马鬃上还沾着尘土。他翻身下马,将布包狠狠摔在高台上:“甘龙!你伪造‘反书’,嫁祸商君,当君上不知吗?这是你门客的供词,还有模仿笔迹的底稿!”

布包里滚出几卷竹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模仿栎阳狱卒的笔迹 —— 那狱卒三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写 “反书”?禁军里传来一阵骚动,不少士兵悄悄放下了刀。

就在此时,终南山的方向突然裂开一道青光,像利剑般穿透云层,直直落在商鞅手中的守心佩残片上。残片猛地发烫,在他掌心化作一柄短剑,剑身流淌着微光,剑柄上赫然刻着四个篆字:“法永不亡”。

商鞅握着短剑,指尖传来熟悉的灵力 —— 是白雪的气息,是终南山的星砂,更是商於百姓举着锄头时,身上泛起的那层淡淡的金光。他抬头望向刑场外围,黑压压的人群里,无数双眼睛望着他,有赵五的倔强,有张叔的悲愤,有小姑娘的懵懂,更有无数双曾在商於的麦田里、河西的战场上见过的眼睛,此刻都亮着同一种光。

甘龙的私兵已经冲了上来,刀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太子驷挡在他身前,嘶吼着 “护商君”,百姓们也疯了似的往前涌,用身体筑成一道人墙。

商鞅突然抬手,按住了太子驷的肩。他的目光扫过渭水,扫过咸阳宫,最后落在掌心的短剑上。剑柄的 “法永不亡” 四个字,烫得像要烧进肉里。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

他松开握着短剑的手,任由那柄凝聚着白雪灵力的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他转向高台上的秦君车架方向,缓缓跪下,玄色的身影在万千百姓的注视里,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异常坚定。

“臣,卫鞅,愿伏法。” 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所有喧嚣,“但求君上,存秦法。”

(第三十八章完),下章预告:

第三十九章:六国风云谋秦地,咸阳暗流护法魂

六国风云乍起,剑指西秦。魏国庞涓磨剑霍霍,欲借商君之死复夺河西,犀首却力谏 “秦法未崩,轻动必悔”;楚令尹昭阳暗会韩、赵密使,云梦泽畔密谋瓜分秦地,终因各怀鬼胎不欢而散;齐国稷下学宫论战不休,孟子斥商鞅 “苛法虐民,死有余辜”,荀子却振臂疾呼 “法本无过,贵在行法者”—— 天下目光,尽锁咸阳。

咸阳城内暗流汹涌,法脉未绝。东宫烛火彻夜不熄,太子驷摩挲着商於户籍册上 “有田有爵” 的墨迹,望着《新法续篇》上 “法不阿贵” 的血字,杀与留的抉择在心头翻涌;小内侍怀揣甘龙伪造 “反书” 的铁证,冒死闯宫,秦君案头的青铜爵猛地坠地,旧族的獠牙终于暴露;终南山玄真子携白雪金丹碎片下山,却见渭水岸边早已跪满百姓,竹简高举如林,“以法请愿” 的低呼穿透夜色 —— 法之根基,早已深扎人心。

刑场之上,生死对决。甘龙声嘶力竭宣读 “谋逆罪状”,话音未落便被山呼打断:“商君定《盗律》,咸阳夜不闭户!”“军功爵让奴隶成了人!” 百姓的呐喊震得刑台发颤。太子驷突然持血书赶到,商於百姓的指印层层叠叠,与甘龙的伪证当庭对质;而函谷关传来急报,六国联军已陈兵边境。

秦君立于宫墙之上,望着刑场的竹简与远方的狼烟,手中的剑在 “平旧族” 与 “保新法” 之间迟迟未动。

这一日,渭水呜咽,似在追问:变法者的血,能否浇灌出制度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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