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军营格外热闹,兵士们操练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梁流萤刚走出营帐,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自己跑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姐姐!你快吃,这是王爷让伙房给你烤的,说你昨天处理军务到很晚,肯定没吃饱。” 七岁的赵俊宇仰着圆圆的小脸,将烤红薯递到梁流萤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梁流萤接过红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自家人去世后,她便将赵俊宇当成亲弟弟照顾,小家伙懂事又贴心,总能在不经意间温暖她的心。
“俊宇,怎么不自己吃?” 梁流萤剥开红薯皮,递了一半给赵俊宇。
赵俊宇却摇了摇头,小手拉着梁流萤的衣角,小声说:“王爷说,姐姐要处理好多大事,比俊宇更需要补充力气。而且…… 王爷还说,要是姐姐喜欢吃,以后每天都让伙房给姐姐烤。”
梁流萤闻言,心中一动。这段时间,临安王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只是过往的误会让她难以轻易放下。可看着赵俊宇天真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该试着放下过去。
正想着,临安王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似乎想过来,又有些犹豫。赵俊宇眼尖,立刻朝着临安王大喊:“王爷!姐姐在这里!”
临安王像是得到了指令,快步走过来,将披风递到梁流萤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今日风大,你身子还没完全好,披上吧,别再着凉了。”
梁流萤看着披风,又看了看一旁不停给自己使眼色的赵俊宇,最终还是接过披风,轻声道:“多谢王爷。”
临安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不用谢,应该的。对了,俊宇说你喜欢吃甜糕,我让人从临安城带了些过来,放在你帐中了。”
赵俊宇在一旁补充道:“王爷昨天特意让人快马去买的,说那是姐姐以前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梁流萤心中一暖,从前她确实喜欢吃桂花糕,只是自从家人去世后,便再也没吃过了,没想到临安王竟还记得。她抬头看向临安王,发现他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往日那个威严的王爷判若两人。
突然,赵俊宇的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抓住脖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里的红薯渣顺着嘴角往下掉。
“俊宇!” 梁流萤心头一紧,瞬间慌了神,连忙冲过去扶住他,声音都带着颤抖,“你怎么了?是不是噎到了?” 她一边拍着赵俊宇的后背,一边急得团团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赶紧让俊宇把红薯吐出来。
赵景晨一把将赵俊宇抱在怀里,动作急切却又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赵俊宇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手掌根部在他的肩胛骨之间快速而有力地拍打。
“俊宇,别怕,吐出来就好了,听话!” 临安王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赵俊宇此刻正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危险。他一边拍打,一边不停地喊着赵俊宇的名字,甚至因为太过着急,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梁流萤站在一旁,看着临安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的疑惑再次翻涌起来。她承认,自己很紧张俊宇,毕竟俊宇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可临安王的反应,已经超出了 “长辈对晚辈” 的范畴。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慌乱,更像是一位父亲在面对孩子遇险时的本能反应。
“咳…… 咳咳……”就在梁流萤思绪纷乱之际,赵俊宇终于咳出了一小块红薯,呼吸渐渐变得顺畅起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临安王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抱着赵俊宇的手臂却依旧紧紧的,像是生怕一松手,俊宇就会消失一样。他轻轻抚摸着赵俊宇的后背,声音依旧带着后怕:“没事了,没事了,俊宇不怕。”
梁流萤走上前,看着赵俊宇没事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看着临安王依旧紧紧抱着俊宇,眼神中满是疼惜与后怕的样子,她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你…… 为何对俊宇如此紧张?”
赵景晨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看她:“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你为何对俊宇这般紧张?” 梁流萤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口,“莫非他……是你的私生子。”
赵景晨沉默片刻,忽然苦笑一声:“你怀疑他是我的私生子?”
梁流萤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地别过头:“我……”
“罢了,今日便跟你说清楚。” 赵景晨认真地看着她,“俊宇是我二哥赵瑾的儿子。七年前,我刚回到军营,准备带着三军去攻打七洞十三寨,结果得到密报说我二皇兄有谋反之心,不日将满门抄斩。不得已,我要先赶回东京。我二皇兄喜欢诗词歌赋,从不醉心官场,更不会贪恋皇位。但是有人模仿了他的字迹写下了和金国的通敌信,并且在后院藏了很多兵器。二哥告诉我,他不爱二嫂,二嫂善妒,不允许二哥纳妾,于是二哥便把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养到外室。二哥出事的时候,俊宇才刚刚出生。而这一切,都是二嫂诬陷的二哥。”
梁流萤愣住了,眼中满是震惊:“原来如此…… 是我误会你了。难怪俊宇的玉佩和你送我的一模一样。” 想到自己之前因这个误会对他冷淡疏离,甚至多次出言不逊,心中不由得泛起愧疚。
“不怪你,是我没早点跟你解释清楚。” 赵景晨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母后向父皇求情,父皇却怎么都听不进去,母后说父皇沉迷炼丹无法自拔,让我去往庆城不要回来。于是我向父皇求旨赐婚,谁知父皇要将宰相的大女儿嫁给我,更是要拿你的性命威胁我,我宁死不从。最后是母后胁迫父皇,逼他下旨将我放回庆城,并将你的赐死圣旨改成了封赏。虽然当时母后被废,但现在却成了太后,也是因祸得福。”
梁流萤心疼的抱住了赵景晨,她不知道,原来那两年,他过的很辛苦。夕阳的余晖透过粮草棚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
回去的路上,赵景晨一手牵着梁流萤,一手牵着赵俊宇,三人的身影在暮色中渐渐拉长。梁流萤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看着身边的两人,心中的误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悸动。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她与赵景晨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