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与云苓被“请”回迎客苑,名义上是配合调查,实则与软禁无异,只是环境待遇依旧优渥。执律殿的弟子在外围值守,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监视。
执律殿的动作比预想中更快。严长老亲自带队,一方面派人前往柳溪镇复核情况,另一方面开始在内门彻查与赵干近期往来密切之人,并调取宗门大阵的部分影像记录,试图还原赵干近期的行踪。
然而,调查很快遇到了无形的阻力。
前往柳溪镇的执律弟子带回的消息与墨辰、林震天所言基本吻合,甚至找到了更多被“影蚀之种”波及的受害者证词,铁证如山。但宗门内部的调查却步履维艰。
与赵干有过接触的几名关键弟子,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干脆闭关不出。宗门大阵关于赵干近期离开宗门的记录,竟诡异地缺失了数段,恰好覆盖了柳溪镇事件发生的关键时期。更有数位与赵干祖父交好的内门长老,或明或暗地向执律殿施压,声称此事需谨慎,不可因外人一面之词便重惩内门精英弟子,以免寒了门下之心。
丹霞峰,赵干被禁足的洞府内。
虽然名义上被禁足,但洞府内阵法隔绝,赵干依旧能与外界联系。他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正是他那位身为丹霞峰实权长老的祖父——赵嵩阴沉的面容。
“废物!”赵嵩的声音如同寒冰,“连一个筑基初期的散修都收拾不了,反而被他抓住把柄,闹到执律殿!你可知那‘影狱’令牌意味着什么?若此事深究下去,连我也保不住你!”
赵干脸色惨白,再无平日的嚣张,惶恐道:“祖父,孙儿知错了!可那墨辰实在邪门,他的火焰……连‘影蚀之种’和黑鹫都能焚灭!孙儿也是不得已才动用‘影狱’的关系……谁能想到……”
“够了!”赵嵩打断他,眼中精光闪烁,“事已至此,埋怨无用。执律殿那边,我已打点,暂时能压住。但严老鬼是个认死理的,又有那面骨镜和令牌作为物证,柳溪镇的人证也无法完全抹杀,长久下去,必生变故。”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赵干急切问道。
赵嵩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为今之计,唯有祸水东引,并制造混乱。”
“祸水东引?”
“那墨辰身怀奇异火焰,能克制寂灭、净化邪秽,这本就惹人注目。如今他又拿出了‘影狱’的令牌……哼,‘影狱’那群藏头露尾的家伙,最是睚眦必报,也最是对这种身怀特殊本源之力的人感兴趣。”赵嵩冷笑道,“想办法,将墨辰身怀混沌异火(他尚不知混沌道火全貌,但能感知其不凡)的消息,以及他手中有‘影狱’令牌并诛杀其成员的事,泄露给‘影狱’。”
赵干眼睛一亮:“借刀杀人?”
“不错。”赵嵩点头,“‘影狱’出手,无论成败,都能将水搅浑。若墨辰被‘影狱’所杀,自然死无对证,你的麻烦也就解决了。若他能侥幸再次逃脱,也必与‘影狱’结成死仇,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追究你的事?”
“妙啊!”赵干抚掌,但随即又担忧道,“可……若‘影狱’追查消息来源……”
“放心,我自有渠道,能让他们查不到我们头上。”赵嵩自信道,“此外,宗门内部也不能让他好过。他不是仗着有点本事和玄诚子的些许青睐吗?那就给他找点‘正经事’做做。”
“祖父的意思是?”
“近期,‘黑水泽’深处异动频繁,据探查,可能有一处上古水府即将出世,但那里盘踞的魔物和险地也远超以往。宗门正准备组织一批精锐弟子前往探查,风险极高,但若能有所得,奖励也极为丰厚。”赵嵩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想办法,推动将此任务指派给墨辰。他不是能吗?就让他去最危险的地方!若能死在里面,一了百了。若他能活着回来,想必也元气大伤,届时再对付他,易如反掌。”
“孙儿明白了!”赵干脸上重新露出阴狠的笑容,“我这就去安排!”
水镜波纹消散。
赵干立刻通过隐秘渠道,将关于墨辰身怀奇异火焰、克制寂灭之力、以及持有“影狱”令牌并击杀其成员的消息,小心翼翼地传递了出去,指向一个模糊的、与“影狱”可能有关的暗市情报点。
同时,他另一批手下也开始在宗门内暗中造势,鼓吹墨辰实力超群、屡立奇功,正是探索黑水泽上古水府的不二人选,试图借助宗门高层的压力,将墨辰推向那片死亡之地。
迎客苑内,墨辰盘膝而坐,心神却并未完全沉浸于修炼。
他通过“灵脉共鸣诀”,能隐约感觉到宗门内涌动的暗流,那种针对他的、带着恶意的窥探与算计,并未因他公开指控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蔽和危险。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云苓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忧色:“我刚刚收到洛风师兄的传讯,他提醒我们小心,说宗门内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推动让你去执行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可能与黑水泽深处有关。”
墨辰眼中并无意外,反而闪过一丝冷冽:“意料之中。狗急跳墙,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动手,便想借刀杀人,或者将我调离宗门核心。”
“那我们……”
“无妨。”墨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体内那簇混沌道火静静燃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水泽也好,‘影狱’也罢,他们若以为这便能逼我就范,或是取我性命……”
他指尖,一缕混沌色的火苗悄然窜起,无声燃烧,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那便让他们,亲自来试试这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