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老槐树的枝头时,林小满终于对着笔记本上的轨道计算公式叹了口气。台灯暖黄的光落在纸页上,把那道算错三次的变轨参数题照得格外显眼,草稿纸上画满了杂乱的线条,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
“又卡住了?”阿澈的声音从台灯旁传来,带着点温柔的笑意。林小满抬头,看见他半倚在书桌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草稿纸上的公式,那道熟悉的淡光便顺着笔尖漫开,把错误的步骤圈了出来。
“算第三次还是错的。”林小满把笔扔在桌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明明跟着公式来的,怎么就不对呢?”阿澈走过来,身影蹲在她对面,光落在错题本上,慢慢画出正确的演算步骤:“你看,这里把航天器的引力系数搞混了,地球的引力系数和猎户座β星系统的可不一样,得用这个数值。”
光痕在纸页上停留着,像一双无形的手,帮她把混乱的思路梳理清晰。林小满盯着光痕看了几秒,忽然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她赶紧拿起笔,按照光痕的提示重新计算,笔尖划过纸页的速度快了许多,连带着心情也轻快起来。
阿澈坐在旁边看着她,眼底泛着浅淡的光。台灯的光晕落在他透明的轮廓上,竟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再是那个只能远远看着她的“鬼”,而是能坐在她身边,帮她改错题的伙伴。
“你小时候做数学题,也总爱犯这种马虎错。”阿澈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怀念,“有次算加法,把‘3’写成了‘5’,哭着说题目太难,我在旁边急得吹了半天草稿纸,想提醒你又没办法。”
林小满的笔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她想起自己八岁那年,趴在书桌上做算术题,算到半夜都没算对,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错题本上多了几道用淡墨写的正确步骤,当时以为是妈妈偷偷改的,现在想来,原来是阿澈借着别人的手,帮她改了题。
“那时候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林小满一边算题一边问。阿澈的光轻轻碰了碰她的笔杆:“那时候我连碰实物都做不到,只能借着风或者别人的动作帮你。不像现在,能直接写给你看。”
笔尖在纸页上停下,正确的答案终于出现在笔记本上。林小满长舒一口气,举起本子给阿澈看:“算对了!你看!”阿澈的身影晃了晃,像是很开心:“真棒,比上次算轨道快多了。”
她把笔记本合上,揉了揉手腕,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压花器上——里面的槐花瓣已经压了三天,应该差不多干了。她起身把压花器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槐花瓣果然变得干燥平整,粉白色的花瓣还保留着淡淡的香气,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卷边褪色。
“可以做书签了。”林小满找出透明的塑封膜,把槐花瓣放进去,用熨斗轻轻熨平。阿澈凑过来看,指尖点着花瓣的边缘:“这里可以贴个小小的星星贴纸,像你模型上的那样。”
林小满听话地找出星星贴纸,贴在塑封膜的角落。等塑封好,一张带着槐花香的书签就做好了。她把书签夹进《天文学导论》里,刚好夹在猎户座β星的星图那一页,粉白的花瓣衬着泛黄的纸页,格外好看。
“以后翻书就能看到了。”林小满笑着说。阿澈点点头,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错题本上:“以后遇到不会的题,别着急,我陪着你一起算。就像你小时候那样,不管多晚,我都在。”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偶尔有片花瓣落在窗台上。台灯的光依旧暖融融的,照着书桌前的身影,也照着那个透明的、始终陪伴的身影。林小满拿起航天工程的课本,翻到下一页,心里满是安稳。
她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多少道算不出的题,不管航天梦有多遥远,只要这盏台灯亮着,只要阿澈在身边,她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那些藏在错题本里的温柔,那些落在书签上的时光,都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最珍贵的印记。
阁楼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和空气中淡淡的槐花香。时光慢慢流淌,把这个普通的夜晚,酿成了又一段温暖的回忆。